櫻與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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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生命
01.
松本检查了一下装备，出去告诉大野刚刚发生的事，大野想了想，“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二宫朝松本看了看，见松本点头他也没再发表什么意见。
“去之前先说一下这栋楼……”大野抓了抓两下头发，很随意的指了指周围，“这栋楼的位置比较偏，附近只有矮房子，所以其实窗户的位置并不能完全代表楼层，大楼正面和背面的窗户高度有些微妙不同，这个设计的意图可能只是为了混淆楼层数量，将空间更好的隐藏起来。”
“原来如此。”松本点头，“因为附近没有参照物，所以让人无法判断究竟是多高的楼层。”
“是的，但是不太理解的是，他做这么多，通过每一层斜面增加一些高度来垫出一个高度是为了什么，而且这个楼层增加在上方明显是不合理的，也没有意义……”
二宫顺着大野的视线看向顶层，默默的接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隐藏空间只能是……”
大野黏黏糊糊的“嗯”了一声，指了指脚底下。
三人异口同声，“地下室。”
松本纠结的皱紧了眉头，之前在做生命探测的时候明明没有发现有其他生命体征的存在，而且既然是地下室何必要垫高……
二宫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用肩头撞了撞他的肩膀，“他既然可以在这种时候存活还无声无息的出现观测我们，自然有能力做好隔绝不被我们发现还有其他人活着。”
但二宫想，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批到这里的人，只是之前他或许是觉得还有回旋余地吧，现在这个余地正在无限接近零，毕竟他们很清楚，因为病毒死去的人虽然占了很大一部分，但因为病毒暴露出更多的人性考验，这让人类因为怀疑、愤怒，甚至饥饿，相互厮杀，相互蚕食。
在这一个月里，他们都经历了太多黑暗，而现在他们这些聚集起来的人构成的队伍好不容易抱团走到今天，虽然目的各不相同，但……为的都是能活下去。
02.
三人和其他人员约定了时限，如果3小时还没出来其余人员立刻从这里撤离，不得采取营救措施。他们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让人都退进大楼里面，在大楼外面被偷袭的可能性更大，并且要他们跟巡逻组保持联系。
一切安排妥当，三人往大楼背面走。
“小心一点。”二宫边走边说，“别的不好说，但这里肯定有擅长设置意识陷阱的人，保持清醒，不要对环境过度关注。”
“嗯。”
松本应了一声想走在前面，却被大野拉住，“我走前面，你走中间，二宫最后。”
“我……”
“就这样吧。”大野一把将他拉到身后，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之前你做的任何决定我们都没有意见，但今天不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你得活下去，我没有你这么敏感，我走前面。”
二宫朝着扭过头看他的松本眨眨眼睛，“他确实神经比较粗。”
一句话略微缓和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走在前面的大野呼呼笑了几声，三人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大楼背面。
没有其他地方了，只有这个地方他当时在画图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
好好的楼后面整这么一小片灌木丛，虽然这么长时间外面的灌木丛已经快枯死了。
而且从窗外和楼的倾斜面来看，应该是背面比较高，这个地下室造的有些奇怪。
果然，后面灌木丛从两边被推开，里面本该是通风口的位置其实是半扇门。
二宫凑近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门，“纳米材质，是比我们市面上看到的纳米门更容易塑形的程度。”
大野从随身袋里拿出手电，“走吧。”
“放心，他应该不会随便动我们，不然也不会让我们找他。”二宫拍了拍松本的肩膀，“走。”
03.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往下走转了好几次弯慢慢有些失去方向感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空间。
走在前面的大野瞬间停下脚步，一把拽紧了身后松本的手臂，松本反射性的就去挡身后二宫。
二宫握紧手里的折叠刀从松本身后走出两步，看着上方一下子无法数清的巨大器皿，还有器皿里那些胚胎和像是还在孕育中的婴儿，瞬间捂住了嘴。
影像里的男人，慢慢走到他们面前，张开双手——
“欢迎光临大脑神经系统研究实验室。” 他笑着环顾了一下周围，视线又回到他们身上，“这里是实验楼的安保部。”
他看见在他说话的过程中，二宫正在用折叠刀割开自己的手指试图确认看到的场景是否真实，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曾经。”
[4回]
I．试探
01.
第二天白天，大野边走边拿着速写本一路涂画，松本沉默的跟着他，没有插一句嘴。
只是到了五楼的时候随手撬开了二宫说的抽屉，里面只有一张空白表白，正反看了看，背面是一份模糊不清的实验室安保部守则，让人失望。
松本瞄了两眼随手把守则扔在一边，跟大野在楼内走了一圈之后，又去了楼外观察。
围着这栋楼来回走了两圈，又仔仔细细看了窗户高度，回到了三楼实验室。
“给我一点时间。”大野说，“按照我们昨天讨论的结果，在我把结论给你之前先不要动睡眠舱里的人。”
“好。”松本简单的应了一声，他知道大野不喜欢在这个时候被打扰，于是跟二宫说了一声就躲进那两个人的实验室里面补眠。
大野前前后后花了几乎一整天时间，中途还又出去了一次看了下外观。
“情况怎么样。”二宫推了推看着速写本发呆的男人。
大野被他推了两下，回过神看向他，“他们情况怎么样。”
“你怎么倒是先问起我来……罢了，生命体征很平稳，并没有因为我们闯进来产生什么波动，”二宫摸了摸下巴，“不过这也说明，他们的意识沉在很深的地方，不排除植物人可能。”
大野手里握着速写本，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那面裂了一条细缝的水泥墙上。
过了好几分钟，二宫已经失去耐心打算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大野突然说，“去把J叫来吧，我们一起吃寿喜锅。”
“吃个屁的寿喜锅，你等着我找他来揍你。”二宫伸手冲着他鼻子指了指，哼了一声往三楼实验室走。
02.
松本被叫到这里来的时候，微微带着起床气，他扫了一眼速写本。
“所以，有没有……”
“别废话，你先看完。”
出乎意料。
大野打断了他这件事，让松本有些惊讶，连起床气都被吓跑了一半。
瞬间精神振奋起来的松本，一页页的翻了一遍，最后把本子往二宫胸口用力一拍，“就这？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现吗。”
二宫抱住胸口的本子，朝大野看了一眼，见他默默站在原地没有出声，有些疑惑的翻开了速写本，飞快看完之后他翻了个白眼，“算了，就把那两人直接唤醒吧，至少也是一个希望，如果醒了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大野站在那里迟疑了一阵，“嗯，那就明天上午吧，拜托二宫把人唤醒。”
站起来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松本看上去有些生气，“明天让巡逻组留在楼里待机，万一在唤醒的时候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嗯。”二宫把速写本还给大野，“就这么定下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二宫准时带着东西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身边。
“J你站在那里帮我一下。”二宫嘴唇朝着仪器努了努，“都还记得吧，之前教你的。”
“嗯，实践下也好。”松本站在那堆仪器前面，“反正你在。”
“好，那就开始吧。”二宫朝他笑了笑，“不要紧张，最多也就是醒不来罢了。”
松本朝他翻了个白眼，右手挥了挥跟赶苍蝇似的。
二宫看他神情轻松了一点，朝躺着的两人看了看。
“关闭睡眠舱。”
“关闭。”
“加大氧气量。”
“完毕。”
“拨正睡眠循环机按钮。”
“完毕。”
“准备切断意识连接器……心率75、78……心率78、81……”
就在心率达到85，二宫刚要喊切断的时候。
突然设备发出电磁干扰音。
“停下！”二宫立刻阻止。
松本猛地缩回手，扭头看着房间里渐渐清晰的全息影像。
“辛苦了。”影像里的男人说。
03．
松本看着影像没有出声，微微向睡眠舱的方向靠了靠，想把睡眠舱关上。
男人似是看出他的企图，摆了摆手。
“我不会动他们。”
“你是谁。”二宫往前走了两步，有意无意的挡住了松本，“这里是什么地方。”
“先别心急，你们故意放话要唤醒他们不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二宫挑眉，“既然已经看穿我们的意图也必须要现身的话，说明也是无可奈何了吧。”
男人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始终不变带着一丝笑。
“实验瓶颈了，”二宫双手抱胸，抬了抬下巴有点挑衅地眯起眼睛，“对吧？”
“起初一定没想到吧，人都快要死绝了。”
知道他看得见听得见，二宫接着说，“虽然不知道你们设计病毒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的实验，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错误。”
“你……”
“去大楼背面，”男人打断他的话，“等你。”
说完这句话，影像便消失了。
沉默片刻，J扭头看着睡眠舱里的人，“这两个人难道是诱饵？”
“不完全是。”二宫走到J身边操作了几下将按键还原，闭合睡眠舱，“如果用游戏来比喻像是触发装置，但不仅仅是触发，还因为他们本身很重要，别不相信，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起码你看……我们都不会轻易去动他们。”
“看来大野的判断没错。”
“嗯。”
毕竟说了他们约定好的暗号「寿喜锅」，他应该很有把握。
没错，昨天大野的速写本上除了有大楼的平面和结构图，还在最后几页写了几行字：
推测大楼有较大隐藏空间。
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通过唤醒来钓鱼。
[2回]
0-4
医务室抽屉里，躺着一个陈旧的文件夹，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
实验楼医务室守则
1-8条全部被药水浸湿模糊得无法辨认。
只能看清最后三条的部分内容。
9.实验楼内存在安保……，与之交流并得到……。如遇实验大楼负责人，及时……并停止……
10.相信自己是人。
11.相信人。
以上，请务必遵守，谢谢。
[3回]
H．遇见
01.
不知不觉中，相叶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一个月，他频繁的记录着樱井翔在意识层的活动轨迹。
除此之外的时间他也没有闲着，他正在试图小心的求证这里的实验目的。
这里的各种守则处处透着矛盾。
既然他已经掌握了三份守则，那想必医务室也会有相应的守则。
他当然找借口去过医务室，想看看那里是什么情况。
去了之后发现在医务室的医生根本不讲什么话，哪怕试图跟他聊一下病情他都会本能回避，只是告诉你该吃哪些药。
当然这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目前还有一些事是完全没有线索的，比如守则里提到的安保部和地下室。
既然没有，又为什么要提。
如果有，又为什么要说没有，还要再三提起。
如果安保部存在，那么安保部在这幢楼里的立场是什么。
还有地下室，这里如樱井所说确实没有六楼。
这就无法解释那天他面试去的又是哪里。
但如果有地下室，会不会所谓的六楼就是……五楼。
相叶看着樱井的数据，今天晚上他有时间，可以再一次进入樱井翔的意识层。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从他混乱的信号里，抓住他真正的位置。
02.
三楼这间实验室，是相叶申请的独立实验室。
樱井翔，就一直躺在床上。
相叶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脸颊，轻轻喊他，“小翔。”
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拿过装满温水的水盆和毛巾放在床边，相叶解开他的衣服和裤子，帮他翻身做一些基本的清理和擦拭。
“好了，有没有舒服一点。”他拨开他的额发，低头亲吻他的额头，“睡美人小翔还没打算醒吗。”
不承认他是植物人。
他只是意识断层，只要能找回来……
“稍等一会儿，我就来找你。”
相叶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在实验室里做了一下拉伸，开始运动。
运动有助于大脑活跃兴奋，他想在一个脑部相对活跃的状态下进入樱井的意识层找他。
其实哪怕是有机器的帮助，进入其他人的意识层也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如果对方抓着你不放你出去，而外力没能阻止，他可能也会无法醒来。
只是相叶现在苦于抓不到对方，更别提被对方抓住。
“小翔，不要跑了。”
他轻轻说着，闭上眼睛按下开关连通仪器。
然而在他刚刚连通樱井的意识层之后，樱井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
心跳很快突破170，就在这个需要被阻断的当口，他的身体突然又慢慢恢复平静。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03.
实验室，在樱井的意识层里已经出现过无数次。
他已经掌握了樱井出现的规律，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然而这一次，当他钻入意识层的时候，他发现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之前反复出现的实验室场景。
而是在他们家。
没错，他出现在他和樱井租的那套房子里。
房子里一成不变的摆设让他产生了一些错乱，但同时又感觉到一些欣喜。
场景有变化，说明樱井的大脑意识层还在活动，并且幸运地被他捕捉到了。
现在就差……
“雅纪。”
听见声音猛地回过头，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相叶瞪大了眼睛。
“我终于等到你。”
男人微笑着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小翔……”
回过神的相叶，瞬间湿了眼眶。
[3回]
G．条件
01.
相叶当机立断决定带着樱井逃跑，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新干线打算离开。
尽管一路都很小心，甚至变了装，但他们还是在进入站台之后被拦了下来。
逃跑的过程很狼狈，最终两人被分开压在地上拷上手铐。
相叶死命抬起头，看见的是那天帮他们面试的中年男性。
站警将手铐钥匙交给他，朝他敬了礼。
“谢谢。”男人说。
“哪里，您辛苦了。”站警说完就离开了。
男人朝他们看了一眼，示意周围的人，“带走。”
相叶急中生智想要喊几声引起为数不多的几个围观者的注意，还没来得及张嘴，嘴就被布条勒住，一个头套直接遮住他所有的视线，他最后看见是失去抵抗能力双眼通红怔怔的看着他的樱井翔。
他被推上车的下一秒，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已经被带到了实验室。
环顾四周，他开始明白过来，这就是他之前来面试的大脑神经系统研究实验室。
不安的感觉已经被迫消失，这一刻他反而出奇的冷静。
樱井拼了命的出逃找到了他，并捅出了实验室可能存在病毒泄露的秘密。
所以这个楼里进行的实验当然不会是什么正规的实验，他必须要想办法保住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02.
门在这一刻被打开，来人朝他看了一眼，“醒了。”
相叶看着他勾了勾嘴角没有答话。
“相、叶……雅纪。”
男人手里拿着一张纸，相叶想应该是他们之前来面试填写的表格。
“跟樱井翔是同学。”男人讲到这里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里的纸，“恋人……对吧。”
相叶仍然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们调取了樱井翔的脑数据……通过仪器看到了一些你们在一起的画面。”男人哼笑着表情微妙的摇了摇头，“不问问樱井翔怎么样了吗。”
“那么……”相叶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铐，“他怎么样了。”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出现问题，在我们调取数据之后，大脑神经信号释放有些混乱。”男人毫不在意的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他是第一个从这里逃出去的数据。”
“你不如说是实验对象更合适。”相叶冷笑着，看他微微挑眉的样子，“怎么，做到这个份上难道我还会不知道。”
男人轻轻拍了两下手，“不错，虽然你没有通过我们‘实验品’的面试，但你是一名不错的研究员，但……这个时候你不觉得如果装傻你会更安全一点？”
相叶干脆笑出了声，他看着面前的中年人，在他的眼神中慢慢止住笑，身体慢慢向前倾。
“我不装傻，是因为我想跟你谈个条件。”
03.
相叶的势在必得，让男人有些恍惚。
他抬起手朝摄像头摆了摆，相叶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将会无人监控。
“让我进实验组，我可以继续帮你完成实验，我知道你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表面说得镇定自若，但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微的忐忑。
没有时间是他的猜测，这个时候只能赌一把。
“实验造成的损伤，大概率是不可逆的。”男人看着他的眼睛，“不管你刚才到现在表现得如何不在乎，结论都是你想救樱井翔。”
“那你是要，还是不要。”相叶也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四目相交，男人没有接话。
“我的成绩想必你已经去我们院所查过，我盯得数据错误率非常低。”相叶往后靠了靠，身体微微放松，“你把我们抓到这里无非是不想实验的事情泄露，就这么白养着我又或者弄死我，不如让我帮你做事。”
讲到这里相叶顿了顿，手轻轻在大腿上蹭了蹭。
相叶，冷静。
一定要冷静下来。
“而我的要求很简单，把樱井翔的实验数据给我，我自己想办法救他。”
“如果我真的救了他，对你的实验来说，也是一个宝贵的数据。”
一个看上去斯文温柔的男孩子，目光却在此时带着一点侵略性。
为了……爱，吗？
如果是这样，那之后的事情……
“有意思。”
男人看着他在灯光下闪动的眼眸终于接口。
“协议达成，会有人带你去教务处工作，完成教务处工作之后的时间……这里的设备你随便用。”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在相叶的注视下放进他的上衣口袋。
“你的通行证。”
[2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