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與葉
[PR]上記の広告は3ヶ月以上新規記事投稿のないブログに表示されています。新しい記事を書く事で広告が消えます。
03.
A
相叶雅纪，究竟是谁。
这个无法从系统里查到任何记录的名字，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相叶雅纪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那么125又是什么。
难道会是哪个军队的番号吗。
樱井隔着玻璃看着安安静静坐在里面的男人，听见身后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扭过头，发现是松本。
“已经把赌场里的人全都盘完了，没有人认识他。”松本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呢，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又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毫无牵连，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吧。”
“像你这样天天都要和朋友鬼混的人自然不会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单独生存。”樱井拍拍他的肩膀，“别急，这是夸你朋友多。”
松本白眼一翻，“你觉得我信你的鬼话吗。”
“信了也没什么损失，你开心我也开心不是吗。”樱井重重呼出一口气，打断松本继续想要抬杠的心，“森田茂家的保险柜里真的有一份文件资料是关于0909-1的……你觉得是为什么。”
樱井带着人几乎把森田家里和公司翻了个天翻地覆，这份文件藏在书房地毯下面的保险柜里，看起来是一份非常隐秘重要的文件，甚至连他家人都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松本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相叶，“不管是为什么，他最后一定会告诉你答案。”
“在这场较量里我们几乎没有反客为主的可能，我知道你对现在这样的状况非常暴躁，”松本看樱井沉默着，于是又慢吞吞的说了下去，“但是，不如就当成一场电影来看怎么样，反正早晚能知道结局。”
一个麻烦的人，拿捏了这个事件的进度。
但是如果，他表现得不再期待这个结局，是不是能拿回主动权呢。
樱井坐在相叶对面，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樱井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他有些懊恼，确又毫无办法。
“是不是很无奈。”
就在樱井琢磨着要从哪个点切入的时候，对面突然开了口。
“千头万绪，像是被猫弄乱的毛线团，你想要弄开它却发现线头一直握在我手里。”
“你想从我这里拿回主动权，你猜我有诉求想要等我开口，可是最终你又不能真的放弃调查，毕竟我并不赶时间。”
相叶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电子钟。
“你面谈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既然你这么想要主动权……我先开口也没关系。”
樱井感觉自己被耍了，枯坐在这里一小时，虽然对方先开了口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最终还落了下风。
“0909-1有找到吗。”相叶的声音隐隐含着笑意。
“这是什么？”樱井把文件袋里薄薄的几页纸拿出来放在桌上。
“是数字暗号，56不会让你想到什么吗。”由于双手被束，相叶微微往前凑了凑，“所以你可以对照着数字找到相应的字母，划线是用来隔开姓名和地址，里面的英文反而表示的是阿拉伯数字。”
樱井边听他说边看着那几页纸上的记录，似乎确实可以说得通。
相叶看他快要把那几页纸盯出洞，又朝后靠回了椅子上，“樱井警官。”
被叫了名字的樱井回过神看向相叶。
相叶微微抬起头嘴唇朝上努了努，示意他看上面。
“现在看起来我帮了你一个大忙，所以作为交换……能不能把空调调高一点了？”
樱井没有马上答应。
首先是因为他并觉得房间温度很低。
其次是不能过于迁就嫌疑人的要求。
他沉默着，直到外面的人打开门进来把他叫了出去。
樱井站起来走到外面关上门，一抬眼看到自己的组长和厅长都站在外面。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扭头朝玻璃看了一眼。
相叶仍然安静的坐在那里，刚刚想要跟他提要求的人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
“您好。”樱井朝来人敬了礼。
组长介绍了一下樱井并简单地汇报了一下案件的推进情况。
在厅上提出需尽快解决目前发生的案件之后，樱井又回到了审讯室里，他想着刚刚组长在厅长离开后跟他说的话。
——你看，这下你也知道上头对这个案子有多关注了，作为单向联系人你加加油，说不定之后就能升职了。
是的，如果顺利他可以靠这个男人升职。
可是，升职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必需品。
“0909-1……”
“接下来希望樱井警官你自己调查，我都已经把菜送到你嘴边了，”相叶看着被自己打断半张着嘴的樱井，“难道，不是吗？”
凝固的空气里，相叶依然悠然自得。
樱井默默看着他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的坦然，这份坦然是他目前无力抗衡的东西，于是他朝监控挥了挥手。
狱警很快进来将相叶松开拉起来带回留置室。
当最后一名狱警走出去前，樱井拦住了他。
“多给他准备一条毛毯，将留置室温度调高一些。”
现在，有几条线索。
第一， 白骨埋葬的地点有没有什么历史变迁，白骨的身份是谁。
第二， 0909-1里的地址是什么人的地址，为什么要留下这些地址。
第三， 森田茂的过往，年轻时是做什么的，靠什么积累财富。
第四， 相叶雅纪的身份仍然是谜。
所以专案组也划分为四小组进行调查，樱井带着纸笔相机去了埋葬白骨的地方。
他总觉得选这个地方并不是偶然。
DAY 3：2023年8月21日
B
——你怎么又挨罚了。
——厕所没打扫干净。
——我来帮你，你去休息一下吧，嘴唇都冻紫了。
DAY 3：1999年8月21日
[1回]
02.
A
「NEWS快讯：东京警方联合琦玉县县警接到举报在森林公园水杉树林片区挖出大量白骨，据警方判断该批尸骨年龄段均在五岁到十岁之间，正在追寻相关线索，如有知情者可联系……」
樱井停掉手机的新闻播放，调转屏幕方向将手机搁置在一边，看着面前毫不意外的男人。
“我们聊一聊吧。”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昨晚是通宵工作了吗。”
樱井听着对方略微带着嘲弄的口气，心想你这是明知故问吧，努力压了压心里的怒火。
他提供的地方那么大一片，也没有具体的方位，甚至因为上头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有什么意义而导致在挖掘前期进展非常缓慢。
现在这片地是森林公园，不知道是出于什么预感，樱井避开了建筑和公园设施，朝着公园那片水杉树湿地开始了挖掘工作。
他相信这个叫相叶的男人并不会胡乱给出一个地址，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毕竟他可能杀了很多人，而自己知道的只是一小部分，而这个地方或许才是他真正抛尸的地方。
但是当他真的挖出白骨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件事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不用法医出面他都能判断这些白骨已经埋在这里很多年了，而以相叶的年龄来看，不可能是他杀的人，那么这些白骨的身份是谁。
作案的动机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死这些孩子。
偏偏，其他人的审问都不顺利。
这个称自己为125的男人根本不开口，最后磨光了二组所有人的耐心，他才淡定地说让樱井翔来，其余人免谈。
于是案子光速转到了一组手上。
“拜你所赐，几乎挖了一整夜，久违的在森林里感受到了日出。”
“既然你挖了一整夜就该知道，这与我无关。”
樱井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你认识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
“昨天见面的时候你叫了我的名字。”
相叶的嘴角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他下巴微微抬了抬，“我想喝口水。”
樱井看了看他被束缚的双手，朝玻璃点了点头，外面的人很快送了瓶水进来。
拧开盖子放在桌子最远的角落边，樱井握住水瓶凑过去送到他的嘴边。
相叶看了看瓶口，下巴微微抬起迎着樱井的手凑上去。
樱井捏着水瓶慢慢倾斜。
一连咽下好几口，水瓶倾斜的速度非但没有减缓反而变得越来越快。
相叶抬起眼睛顺着水瓶看向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握着水瓶的男人。
他试图朝后退一些但那只瓶子依旧不依不饶的追上来，于是他眨了眨眼睛费力下咽。
没错，樱井是故意的。
直到这个男人被他灌到水呛进鼻子一脸狼狈，咳嗽咳得全身都是水时，樱井心里的怒火终于得到了一些缓解。
“啊……抱歉，”樱井丢开水瓶微微笑起来，“我以为你打算喝完。”
相叶边咳边看向他，直到他终于止住咳嗽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怎么办呢，身上都湿了。”他哑着嗓子说着，语气似乎真的有一点困扰，“我昨天就有说，这里温度太低了，会冷。”
樱井看着他湿漉漉的下巴，还有微微带着红丝的眼睛。
“既然说了那个地址让我去挖，那一定有你的诉求，现在也该说了吧，我的耐心很有限。”
这么多具白骨，公众的关注度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对警方来说破案压力也在不断增加，而他被相叶指定为单向联系人更是无法言说的焦虑。
“那些孩子是谁，他们到底为什么……”
“樱井警官一定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相叶突然打断他，眼睛冲着灯光微微眯起，“但并不是所有人的童年都快乐，记忆有时候会骗人呐……”
“那些白骨是谁你自然会知道的，现在时间差不多了，”相叶也没管樱井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森田食品董事长森田茂，你觉得他怎么样。”
“一个被你杀死的人，”樱井皱起眉，边回答边在脑中过滤森田茂的信息，“我要怎么才能觉得他怎么样。”
相叶微微摇了摇头，“0909-1服务链。”
“还有，人不是我杀的，我相信你在当时就已经抓到了凶手。”
抓到了凶手？那个连现场关键证据和捅了几刀都说不清是什么的人，要他怎么相信是凶手。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追查至今。
“我们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相叶本来已经被狱警松开绑从椅子上拉起来，闻言笑了。
“你现在还有其他办法吗？樱井警官……加油啊。”
这赤裸裸的挑衅让樱井的怒火一下子又燃了起来，他握紧双拳看着人被带回留置房，扭头拉开门出了谈话室。
“森田茂的信息……我要重新看一下，还有拿上车钥匙，要去一趟森田食品。”樱井跟小林说完看了看自己衣服上刚刚被水溅湿的衬衫下摆，“借我一件衬衫，我知道你柜子里有备用的。”
0909-1服务链，今天必须要找到这个代号相应的线索才行。
DAY 2：2023年8月20日
B
——你叫什么名字？
——……125号。
——拜托，这不是名字啦。
DAY 2：1999年8月20日
[6回]
01.
A
“吃过饭了吗？”
樱井翔朝他的同期小林瞥了一眼，“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问题。”
小林挥了挥手，夸张的用手捂住了鼻子，“确实，我该问你几天没有洗澡才对，你已经臭得组长都不来办公室了，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用力抓了抓头皮放在鼻下闻了闻，有些嫌弃的拧紧了眉，似乎是觉得自己臭得有些过分，樱井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回去洗个澡。”
走回自己办公桌位的小林头都没抬朝他挥了下手，樱井也没在意，抓过外套穿上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被涌进来的人堵在了原地。
“我们组在赌场抓到一批人，有个人身上带着樱花……喂喂喂，都不听我把话说完这个家伙！”二组的松本润扭头看向小林，“是谁把他教成这样没礼貌的！”
小林笑起来，“反正不是我，但是看在他那张废寝忘食的脸上……你就原谅他吧，毕竟也好几年了好不容易又出现了。”
“难怪……一股纳豆快馊掉的味道。”
小林站起来几步走到对方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谢啦。”
“切~”可不是知道樱井这家伙急吗，不然也不会一发现线索就过来找他了。
樱井一路飞奔到审讯室，隔着玻璃端详着那张年轻的脸。
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双臂被白色束缚装环抱在肩膀上，看起来十分乖巧的坐在凳子上。
樱井在外面观察了五分钟的同时微微平复了一路跑过来的呼吸，这五分钟里里面的人并没有四下张望，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反抗的迹象，但从白色束缚装的存在可以想象应该是个难缠的人或者有什么精神疾病。
但愿不是后者。
“我们最近在做赌场专案，上头有指令要完成指标交差，”松本慢悠悠的拿着案板拍了拍樱井的手臂，“前天接到线索的时候没想到端到一个这么大的，本来以为只是个小作坊，结果竟然有地下两层，啧啧啧。”
樱井接过松本手里的案板，看着上面的信息，“所以这是……”
“嗯，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松本润似是想到什么翻了个白眼，“满嘴谎言……一开始还信了他，结果记录完查了查发现都是假的，最后他只说自己是125……你信不信？他说他的名字叫125……”
“……125？”樱井看着姓名栏那三个数字，微微有些出神。
“然后刚才我们找人给他做精神鉴定，透开领子的时候发现了项链，那个项链跟你找的那个图案很相似，所以就……”
翻过信息页，樱井看着后面物品栏里那张项链的照片。
这不是相似，确实就是那朵像是残缺的樱花图案的项链，那个出现在杀人现场，让他耿耿于怀的樱花标志，像是故意放在那里告诉他“又是我”的标志。
“那现在应该还没出鉴定结果吧，为什么要先束缚他，”樱井看着里面消瘦的人，“是因为暴力对抗吗。”
“咳咳……”松本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尴尬，“那到不是。”
樱井的视线终于从玻璃上移开看向松本，“那是？”
“他似乎会一点心理暗示，昨天我的同事被……反正很麻烦。”松本不耐烦的挥挥手，显然不想多说自己组里的糗事，“把录像给心理医师看了，说是对方会用视觉听觉加上手势造成一些对人的影响，理论上只要控制一方面就不用再担心会被操控。”
“看来你的同事定力不太好。”
樱井随口说了一句，惹来松本的不满，“医师说了他手法很专业，能达到这个水平的在国内并不多见。”
“既然如此还做什么精神鉴定……他这样的人还能把自己变成神经病？”
“喂，这也是必要流程，再说精神科医生也很难说自己有没有精神病……喂喂喂，先等一下，你一个人进去是不是不太好。”松本一把扯住要往里走的樱井，“目前也仅仅是图案相似，没有其他的证据，再说那些案子背后有人也只是你的推测，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
“你不是人吗，在这里看着就不算人吗。”樱井看松本眉毛一抬知道这是他快要发飙的前兆，赶紧一把按住他微微往上耸的肩膀安抚道，“谢谢，晚上请你喝酒。”
“……算你识相。”松本松开拽住他的手，“真的，你注意态度。”
“好好好，啊对了。”樱井握住门把手顿了顿脚步，“你们在赌场抓到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在……”松本想了想那有些怪异的画面，别开视线挥了挥手，顾左右而言他，“啊呀，这个不重要，你抓紧时间，一会儿我们组长该来了。”
樱井也没在意，拧开门走了进去。
一直到他在他正面坐下，那个人才抬起视线朝他看过来。
出乎樱井意料之外，他的眼睛并不像他之前接触到的那些犯人眼神或浑浊或狠厉又或者狡猾奸诈，反而看上去很明亮，那种单纯的无辜的明亮。
看来他想的没错，是个难缠的对手。
“有吃饭吗。”樱井决定先试探一下。
“只有您一个人吗。”对方反问道。
樱井看了他一眼又问，“需要喝水吗。”
“这里的温度有点低，能调高一点吗。”
樱井没有回答，转了转手里的笔，发现他的视线微微朝他转动的手指瞥了瞥，于是他又不动声色的又转了几圈，很快收住。
“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樱井翔警官，”对方扬了扬嘴角，“你该洗个澡。”
对方话音刚落，樱井突然站起来用力将案板拍到桌上，啪的一声巨响。
玻璃外的松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那个男人却纹丝不动，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一丝变化。
双手用力撑在桌面上，樱井身体前倾自上往下看着面前的人。
“我希望你认识到案件调查的严肃性，在这里我向你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胡搅蛮缠说一些多余的话……”
“先说多余话的不是樱井警官你吗。”他看着樱井，卡在刚刚好的时间点打断了他，“还有你这些施压手段对我没什么用，不要浪费情绪。”
如果不是在调查重要案件松本真的怕是要笑出来。
千年难得一见的樱井翔咬牙切齿的样子。
昨天他们受到的痛苦，他现在怕是感受到一些了吧，松本想，如果松开那个男人的手任由他发挥，搞不好能看见樱井翔跳脱衣舞。
在松本胡思乱想的时候，樱井此刻想的是，很好，终于将对话逻辑拉回到正常的一问一答上了。
交流的基础是正常对话，答非所问是不行的。
然而正在樱井觉得一切往他想的方向发展时，面前的男人突然说。
“埼玉县饭能市阿须893番地。”
他看着樱井，“挖挖看吧，或许有什么故事呢。”
樱井转了转手里的笔没有回答。
面前的男人也不急，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看了看桌上案板上面夹着的记录表说。
“你可以叫我125，或者你会更喜欢叫我……”
他盯着樱井的眼睛，缓缓地说出四个字。
“相叶，雅纪。”
DAY 1：2023年8月19日
B
——你为什么哭？别哭了。
——我太饿了。
——这是我偷偷藏着的，给你。
——谢、谢谢。
DAY 1: 1999年8月19日
[9回]
06.
“樱井先生要不要上车，我一起送您。”经纪人从樱井手里接过相叶礼貌的问道。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车。”
樱井看着那个被经纪人塞进后座还要趴着探出头笑着跟他打招呼的男人，想到刚才说的话脸上又多了些不自在。
他在背后微微搅紧了手指，另一只手朝他们摆了摆，“注意安全，我们喝了不少。”
“好的，请放心。”经纪人关上车门以防趴着傻笑的相叶从车里掉下来，“如果方便的话，您到家也请报个平安。”
樱井刚想点头，就见车窗被里面不安分的人放了下来，那个人扒着车窗朝他挥手，“小翔小翔~”
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樱井低下头，手指轻轻刮了刮鼻子，看经纪人手忙脚乱的让他坐好，轻轻说着，“我没事，请放心。”
经纪人看相叶的状态也不好再耽搁，朝樱井微微示意拉开车门上了车。
那个探着脑袋的男人，头发在风里被吹得蓬蓬乱乱的，还扭着头在朝他挥手。
看着开走的车，樱井放下挥动的手。
“雅纪……晚安。”
他在他带起的风里等来了自己的车，他想他大概是喝多了，不然为什么总觉得身体这么热。
好像那个人的体温传递给他了一般，这么热。
吃饭之后没几天，相叶就听说樱井去了国外取材。
在发了信息让他注意安全和饮食之后，得到了“放心”的回复。
「啊，对了，小翔你知道哪里滑雪比较好吗？」
「诶……你想滑雪吗？我知道几个不错的地方哟^^一会儿推送给你」
「那一起去怎么样？>0<」
「嗯……好啊，如果到时候没有其他安排的话^^」
「好耶~」
就因为这句话，樱井觉得自己减少了很多国外取材的压力。
认真做完工作，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樱井跟相叶确定了滑雪的时间，得到了「其他工作交给我，小翔只管来就好」的回复。
樱井想，或许只要这样就行，当一个特别的朋友。
陪他玩，陪他闹，陪他谈天说地。
由于他太期待这次滑雪，以至于完全无视了当天早上起床轻微的不适，兴致勃勃的出了门。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到了汇合的站台之后，那里并不是只有相叶一个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那天他被相叶电话叫来后一起吃饭的那位艺人。
于是，在他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自己心态的时候，相叶已经在人群中扭头看见了他，开心的朝他挥起了手。
樱井下意识的抬手紧了紧自己的双肩包带。
感谢口罩，不至于让他显得这么狼狈。
但昨天夜里想好今天滑雪要与相叶雅纪一起做的一二三四件事……
全部在脑海里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07.
不要紧吗，樱井先生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那位叫小山的艺人私下悄悄问了相叶。
没事啦，他应该是太累了。
相叶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卡刷开了房门，回想起刚才樱井吃完饭提前回房间的举动，他也确实觉得跟平时不太一样。
因为樱井会滑雪，滑得很不错，所以教了他们一阵之后相叶就说让他自己去高级坡道玩不用管他们。
当时樱井似乎还愣了几秒，但很快就笑着说那我们一会儿再汇合，一个人抱着滑雪板去了上面。
玩在兴头上的相叶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但刚刚吃了饭樱井说他要先回房休息的时候相叶也觉得有点不自然。
因为一般来说吃了饭总要再聊聊天然后喝上几杯才正常。
可是……
樱井翔，从来不会生他的气的。
但……凡事都可能会有第一次。
按响樱井房门的时候，相叶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等了好一阵，就在相叶忍不住要打樱井电话时，门突然打开了。
“啊，”相叶看着穿着睡袍精神有些不济的樱井，微微抬了抬手，“小翔，要不要喝一点红酒？”
“不了，我想早点休息。”樱井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红酒，“下次再喝吧？”
“怎么了？不舒服吗？让我看看？说起来，小山也有点担心你呢……所以我来看看。”
相叶边说边随手放下手里的红酒，伸手去摸樱井的额头，樱井微微往后一躲，却抵不住相叶朝前探的身体。
伸手一把扶住他，樱井又扒拉了两下自己被微微扯松的浴袍。
“没事，一点低烧，没休息好。”
他说完又装作无意地往前走了两步硬生生把相叶逼得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门外，“睡一睡就好了。”
睡一睡，什么都会好的。
那些充满期待的念头，那些想象着会有多快乐的情景，都能慢慢消化。
当一个特别的朋友吗。
可是对相叶来说，这样特别的朋友，并不是只有自己。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该期待。
“相叶君。”
樱井想这明明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这一刻突然就这么心灰意冷。
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病了吧。
“晚安。”
说，再见吧。
08.
“相叶先生，准备开始了喔。”
相叶立刻放下手机，“好！来了。”
熟练的在台上背着稿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真是比从前有能耐了，明明心里在想其他事，却也能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
是的，一开始是没有发现的，那次滑雪的第二天白天樱井已经变得精神奕奕，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好像确实只是因为一些身体不适造成的……
他本来以为真的是这样。
但从那之后，樱井再也没有出来跟他吃过饭喝过酒，他叫过樱井好几次都被排不出时间礼貌地拒绝了。
不管怎么想，都是从那次滑雪之后。
相叶也认真反思过，因为樱井一直容忍他的任性所以他总觉得做什么都没关系，所以忘记了一些朋友间最基本的尺度。
比如，他应该提前告诉樱井，滑雪会有其他人参加。
他总觉得没关系，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行为会给樱井添很多不必要的困扰。
因为……这个人是小翔。
就在他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情况下，接到了樱井节目的邀约。
相叶觉得自己终于迎来了道歉的机会，忙不迭的跟导演沟通节目的安排，甚至提出是不是可以让自己做一部分内容。
于是在樱井不知道具体企划的情况下，节目开始了TVR的录制。
在节目里相叶竭尽所能的挑了他觉得适合樱井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刷卡买了一件又一件，甚至买了两把椅子，开开心心的说是可以放在玄关。
樱井自然知道节目组会让相叶挑一些合适的东西给他，但他万万没想到相叶会买了这么一大堆，而那个男人上节目一脸“什么好的都要给小翔”的态度又让樱井产生了一些动摇。
他看着那个男人在镜头前比划着给书装上封皮的样子，又看他比划着椅子放在玄关的样子，在嘉宾开玩笑说着就把椅子放在节目组的时候，相叶甚至急得在演播厅里跳了起来，大声说着不行不行是买给小翔的，必须要让小翔都带回家。
陷入深思的樱井，手指轻轻托着下巴朝着那个急得站起来的男人看过去。
生平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跟着起哄，只是看着那两张椅子陷入了思考，甚至把着急期待着他说些什么的相叶以及所有人晾在了一边。
他知道的。
相叶在上节目前还特地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要上他的节目了。
他也回复了欢迎，一切如常，至少在他看来除了拒绝相叶的邀约之外，没什么不同。
难道真的要这么计较吗。
难道真的不能计较吗。
已经从喜欢，变成只要当一个特别朋友，到现在只是朋友中的一个……
确实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在纠结，在相叶看起来应该很无厘头。
可是那天滑雪的夜里，他带着低烧躺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风声。
就这么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漩涡般的痛苦，无止尽的、不断地撕扯着他的心。
痛到他想，就这样算了吧。
椅子，在相叶的坚持下，樱井还是带回了家。
起初他还真的老老实实把椅子放在了玄关，因为相叶说的确实是真的，他的玄关少两把椅子。
以至于他每天下班回家看见玄关的两把椅子都会想到相叶，这让他有点忍受不了，最后把椅子放到了阳台上，总算是心里轻松了一些。
相叶生日的时候樱井照例买好了礼物让经纪人送了过去，收到了相叶发来的感谢信息，甚至还有一张和礼物一起拍的照片。
樱井看着那个人瞪大的眼睛，喝下杯子里最后一口酒，放下手机去洗漱睡觉。
再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了。
很快，时间一过就到了樱井生日。
相叶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精心准备了给樱井录制的生日视频，他知道樱井最近在拍电视剧，忙得脚不沾地。
……怎么都哄不好小翔了该怎么办。
只能腼着脸一哄再哄。
他没有办法接受失去樱井翔。
所以当樱井收到视频，看见相叶格外认真的在镜头前说着「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小翔你来找我我都有空，一定要来找我呀」的时候，心脏瞬间塌陷了一块。
上不了岸了。
他放下手机，抬起头看了看被周围照明器材照亮的夜空，深深的吸了口气。
新年了。
不知道视频里那个男人现在在干什么呢。
扭头拿起小桌板上的纸看了看拍摄计划，确定了去掉来回还能有十五分钟的空隙，樱井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飞奔去了相叶家。
是的，刚好拍摄地点离相叶家很近。
他知道他这一去，一切又都前功尽弃。
但是……思念在这一刻来得太过汹涌，他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停下去见他的脚步。
就去看一看。
在这个新年里，见他一面。
09.
相叶，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说了什么。
这样的承诺你真的能给得起吗，不如就来试试看吧。
如果我就这样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不会为我打开那扇门。
如果你真的开了那扇门……
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10.
「在家吗？」
窝在沙发里的相叶瞬间坐直了身体，是樱井发来的信息。
「诶？在！」
门铃在下一秒响起，相叶一愣握着手机冲到了门口。
“啊！”看清了门口站着的男人他下意识的喊出了声，迅速打开了房门，速度快到门带起的一阵风吹散了两人的额发。
“小翔！”他用力的喊着，将人一把拉进门里关上门，“怎么突然……”
“新年快乐，”樱井站在门口看着拽着他手臂的男人，笑了起来，“雅纪。”
「雅纪。」
「雅纪。」
「雅纪。」
“新年快乐小翔。”相叶见樱井笑了，立刻跟着笑起来，“进来坐，怎么这么晚来，我给你泡茶。”
“雅纪。”
那扇门已经开了。
樱井一把拉住转身要往里走的男人，“我喜欢你。”
所以，全部的全部，我都要告诉你。
面前的男人愣了愣，但很快又笑起来，“我也喜欢小翔。”
樱井看着他，摇了摇头。
“雅纪，不是的。”
“我是说，我喜欢你。”
“我只有15分钟时间……啊，现在只有10分钟了。”
“虽然只有10分钟，但我要说的是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
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樱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是我的表白。”
“我喜欢你，相叶雅纪。”
“现在是新年，不是愚人节，所以我并不是在开玩笑。”
眼前的男人微微张着嘴发呆，樱井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他抬起他们交握的手，低声问。
“所以，你觉得如何？你觉得我怎么样？”
相叶看着樱井，脑中突然不合时宜的冒出了很多很多事情。
年轻时他约了樱井打篮球，结果他带了一大群朋友一起去，樱井玩了一阵就一直坐在一边，而他玩得兴起，根本没注意到角落里樱井一直就在那里等他，直到他打不动要回家扭头才发现。
在工作上，不管他发生什么问题，只要跟樱井开口，哪怕是再忙他也会挤出时间帮忙代班。连工作人员都觉得这么赶简直是不可思议，这是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才愿意这么做呢。
这样的事情数不甚数。
他一次次突兀的惹樱井不愉快，最后都是樱井一次次妥协。
现在看来不管是年轻时候的篮球还是现在的滑雪，他都没有一点进步。
在别人眼里他也算成熟可靠，可是到他面前就变得幼稚任性。
那是因为他知道。
樱井喜欢他。
所以樱井一定一定会迁就他。
现在想来，这么多年，这份喜爱和依赖，其实早就超越了朋友之间的情谊。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朋友说过，只要你来找我我都有空。
这样的承诺，别说是对一个艺人，哪怕是对一个普通成年人来说都何等珍贵。
这样的珍贵，他只给了樱井翔。
只有樱井翔。
樱井等了一阵，见相叶始终没有反应，了然的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抱歉，确实有些突然。”抬起手看了看时间，樱井侧过身，“我得走了，今天刚好在附近拍摄所以从现场过来的，下一场很快就要开拍。”
“新年快乐。”他扭过头冲他笑起来，“来得太匆忙了什么都没带，失礼了，下次……”
也没下次了吧，他抿紧了嘴唇没再说下去，转身打开了房门。
比语言更快的，是肢体。
门刚打开一条缝，樱井甚至还没来得及抬起另一只脚，就被相叶从身后扑上来合上了门。
被吓了一跳的樱井刚刚扭过身就被相叶抱进怀里。
“你给了自己15分钟，却连1分钟都不愿意给我吗。”
“怎么可以……这么小气呢。”
感受着怀里单薄的身体，樱井拼命的眨着眼睛，“相叶……唔！”
迎上来的是相叶的嘴唇。
他的嘴唇跟他本人一样不知轻重，却让樱井的心脏跳到快要承受不了。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但，很甜。
“喜欢你的。”相叶看着瞪着圆圆眼睛的樱井，抬手擦了擦他的嘴角，“我喜欢。”
喜欢那个对他来说，就跟百宝箱一样的樱井翔。
这个初春，突然就，不这么冷了呢。
11.
“所以可以不走了吗？”
“不可以，还要拍摄。”
“诶——！是真的还要拍摄吗！！！”
“真的，我真的只有15分钟。”
“真的为了见我，只见我15分钟？！”
“对，真的，现在已经要挨骂了。”
“……”
“我想，我希望……新年里你第一个收到的祝福，是我送来的。”
“快去快去快去！天呐，我开车送你，你别跑了！”
“？？？？？”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去真的会被说啦，我们的话还有很多时间。”
樱井看着匆匆忙忙拿上车钥匙的男人，看他脚都没踩进鞋子就要往外跑一把拉住了他。
“把鞋子穿好，外面冷。”
“啊呀，知道啦，小翔你快点！”
“你拿好房门钥匙了吗？”
“指纹锁啦！快快快！”
那些樱井翔和相叶雅纪关系很好的传闻，在新一年的夜里，又多了一个。
拍摄现场，那些看着樱井从相叶车里下来的工作人员直接被两人脸上的笑腻歪了一脸。
坐在车里的相叶看着脱下棉服进入拍摄位置的樱井。
小翔——
喜欢你哟。
—fin—
[13回]
01.
从默默无闻到小有名气，从小有名气到大红大紫。
生活一直在忙碌，数不尽的夜晚徘徊在酒桌间，这样的日子久了倒也忘记自己原本并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混在人堆里，在适当的场合笑着嚷嚷着，只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突兀，毕竟他到哪里都很在意氛围。
相叶雅纪看着杯子里的酒，想着今天又是晚回家的一天。
“相叶君~现在还早，要不要把樱井君一起叫来？”对面和他关系还不错的艺人说着做了个电话的手势，“刚好下次要去他的节目叨扰，有点担心呢，要是能提前熟悉下就好了……”
“这样啊，那我看看他方不方便。”
相叶笑起来，从善如流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樱井翔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阵没有人接，相叶移开手机看了看挂断，刚想说似乎在忙等会儿再拨，手机却很快又震动起来。
是看到电话回拨过来的樱井翔。
“喂，小翔？”相叶吸一口气，笑着提高了一些情绪，“嗯，在忙吗？有时间来一下吗？”
在一连串的“嗯嗯嗯”的应答中，相叶最终说“好，地址发给你”然后开开心心的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相叶拿起菜单看了看上面的地址，编辑好信息发送给对方，然后才放下手机笑着迎向刚才跟他说话的艺人，“樱井君说等工作结束，可能会晚些来。”
那人立刻感叹着道谢，相叶摆摆手，看了一眼自己发送过去的信息已经已读状态才要放下手机，突然瞥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糟糕，今天周一，是新闻。
相叶默默把手机放回口袋，想着自己真是太粗心了。
又是这样的夜晚，樱井弹了弹烟灰，从电视台的吸烟室里看着窗外的灯火。
把手机调到静音放进裤子口袋，又深深吸了一口拧灭了烟，继而想到什么又抬起袖子闻了闻。
微微皱着眉走出吸烟室，走廊里的工作人员看见他沉着脸的样子都不敢上前搭话，低着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在这个地方看别人脸色行事的偶像，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他都没有什么能让人可说的把柄，不管是工作态度、工作状态还是工作成果。站上主播台对他来说已经驾轻就熟，已经没有人会再来质疑他专业的能力，他终于成为电视台不可或缺的人。
可是，只有在一个人面前，他还是会松懈，会变得柔软不堪不像自己。
“香水给我一下，谢谢。”他一边跟经纪人说着，一边保持着端坐的姿势让化妆师给他打理头发。
在电视台播完新闻开完讨论会后，樱井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相叶发来的两条信息。
「抱歉小翔，我忘了今天是周一，抱歉抱歉>0<。」
「应该很累了吧，结束就回家吧，我会跟这边其他人说的。」
这突如其来的邀约，又不合时宜的取消。
匆匆忙忙，随随便便。
这在大家看来就是“关系好”的一种表现吧，他想。
「答应要来又不来会很没礼貌吧，我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稍微等我一下喔~^^」
他飞速敲击这键盘，回复道。
02.
相叶在收到信息的时候已经喝得迷迷糊糊，大脑费力的处理了一下信息，大致上明白樱井翔马上会过来，于是开心的跟大家说着，“小翔马上要来啦~”
“喔~真厉害啊。”“果然关系真的好呢。”
种种对话相叶听着只是淡淡的笑，他想如果是其他人他也不会这么随便的就电话过去。
大概也只有樱井翔了吧。
不管什么事只要他喊一声“小翔”那个人就一定会出现。
今天也不会例外……虽然不会例外，但确实他疏忽了，不该在今天这么累的时间叫他。
啊呀啊呀，等他来了再好好道歉。
相叶笑眯眯的看了看酒杯，举起手，“麻烦再来一瓶烧酒。”
小翔喜欢。
樱井到的时候又掀起了一阵热闹，大家起哄说着果然关系很好云云，樱井边打着招呼边留意观察了一下相叶的状态，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注意到相叶手边摆着一瓶已经喝了一半的烧酒。
“小翔~辛苦啦。”
那个人亲亲热热的叫着，身体也朝他贴过来，挨着的肩头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体的热量。
好像一直是这么热啊，这个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抬手摸了摸相叶的脸颊，“喔，还能认出我是谁，看来今天状态不错。”
这亲昵的举止其实在外人看来已经有些过界，但在樱井那好似过分温柔的眼神下，相叶感觉不到其他，甚至把自己的脸朝他的手心贴了贴，将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在他的手掌上。
“怎么会认不出小翔。”
把手掌上的脑袋随手按到自己肩上，樱井朝着席间喝得兴致高昂的人眨眨眼睛，手指点了点相叶，露出一丝调皮的神态，“这家伙累了，让他休息会儿。”
“我——没有~！”
相叶抱着樱井的胳膊想抬起头，又被樱井一把按回去，“好了没有没有。”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看惯了樱井平时生人勿进的样子，现在这个场景到是有些意外。
而那个平时照顾别人成习惯的人现在懒懒贴着樱井一副被照顾习惯的样子，也倒是让人觉得有点新鲜。
或许是樱井来了，他就能放下心来。
似乎看见了之前那位艺人跟樱井打了招呼，樱井也礼貌的跟对方聊了几句还喝了一些酒。
他开心的说着“还是小翔厉害”就迷迷糊糊的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
后来被樱井裹着外套半抱着往外走的时候，他记得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瓶替樱井点的烧酒已经空了瓶。
那可是小翔喜欢的烧酒呀。
看，他果然很喜欢那瓶烧酒。
记忆里，樱井搂住他，而他开开心心的往樱井身上一贴，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歪着头，在一阵阵风里笑着看他被吹起的鬓发，痒痒的落在自己的脸上，鼻尖上。
这份体温，很舒服。
这阵香味，很好闻。
03.
“昨天，又喝多了吧。”经纪人边开车边看着他皱巴巴的脸。
“唔。”相叶揉着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头又去扒拉耳朵，“本来也没想喝这么多，后来小翔来了……又点了一瓶烧酒。”
经纪人回头看他一眼，当面拆穿，“樱井先生说，他到的时候已经没了半瓶。”
“是吗，小翔真是的，也不替我瞒着你……”相叶哈哈哈的笑起来，后半句音量明显降低。
“你是小孩子吗，还替你瞒着我，我又不是教导主任。”
相叶坐起来认真的朝他的侧脸看了看，“其实还是有点像的，你看你那副金边眼镜，啧啧啧……说起来，我昨天怎么到家的？”
已经习惯了相叶跳脱的说话方式，经纪人勾了勾嘴角，笑得有点无奈，“你再回忆一下呢。”
“诶？”他这么一说，反而让相叶紧张起来。
昨天。
昨天凌晨，等来了樱井。
然后他就一直贴着樱井迷迷糊糊，好像也没干什么但总觉得很开心。
再然后……相叶用力吸了吸鼻子。
“啊！”
“想起来了？”
“完蛋！你怎么不早点让我想起来！呀……”
匆忙的摸出手机，点开樱井的信息。
「小翔……抱歉抱歉，衣服有处理好吗？」
「没事哟~下次再找我呀。」
「真的抱歉，下次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
「OK~」
看着相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经纪人摇摇头，“你啊……”
“嘿嘿嘿，还好是小翔。”
“没见过给人添了这么大麻烦还笑得这么开心的。”
“我有吗？”
“给你照照镜子？”
樱井握着手机，在走廊上看到了自己的休息室，打开门坐了进去。
离约定好的开会时间还早，他又翻开手机，看了看相叶发来的那一排土下座和出汗的表情包，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家伙，是个可以用表情包说话的人啊，只要一看到这些表情包，就能想象到手机对面这个人的模样。
看了这么多年，却怎么也没能看腻的属于那个人特有的神态。
哪怕吐了他一身，也一脸坦然的说着小翔好香的男人，真的无法让人生气。
送他到家门口的时候，经纪人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他一塌糊涂的西装和衬衣，经纪人就知道一定又是相叶干的好事。
「麻烦了，樱井先生，您看要不要进去换身衣服？」
把相叶从樱井身上扯回来的时候，相叶那家伙甚至还想耍赖，而樱井只是揉着他的后脑勺什么也没说。
「没事，不用了。」
一如既往的拒绝，经纪人也没多在意，只是花了更大的力气，把相叶从樱井身上扯开，连拖带杠的把人带进了家。
「那就，恕我失礼……」
樱井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身后相叶软乎乎喊着小翔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
不狠一狠心，就走不了。
樱井转身低头看了看自己报废的西装和衬衣。
毕竟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他。
他总说，我可不能没有小翔。
可他却不敢说，我可不能没有雅纪。
只有内心毫无想法才能说得这么坦然吧。
而他，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听出弦外之音，那怎么行。
所以，尽管知道他家在哪儿也从不送他进家门，一定会让经纪人等在门口。
毕竟如果没有人照顾很难不担心他会不会喝醉出什么意外，但如果送他进了家门……
樱井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如果送他进去，他真的很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个常年说着想早点结婚生很多小孩的男人，让他牢牢地退在线外。
束手无策，却又怎么也戒不掉看向他的目光。
04.
樱井本来以为“请你吃饭”只是一句表达感谢的客套话，毕竟他们都挺忙的。
结果没隔几天就收到了相叶发来的信息。
「找到一家很好吃的店，小翔什么时候有空，我去预约^^」
信息发来的时候樱井正在录美食节目，在吃意大利面的时候边说着好吃边在想这口味是相叶喜欢的，要是什么时候能一起去吃挺不错。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所以看到手机信息的时候樱井还愣了一下。
这算什么心电感应吗，他边有些自嘲的想着边看了下时间，下午两点。
「要不然就今天怎么样^^你有时间吗？」
已经录完节目本想离开休息室的樱井又重新坐下来，刷了一阵新闻等来了相叶的回复。
「OK！刚刚约好了，晚上见^^」
樱井抓过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手指摸到键盘刚想回复你倒是说一下时间地点，很快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
「啊，忘记说了，四点半？我这边结束过来找你一起过去。」
「你……知道我在哪儿？」
樱井忍不住笑出了声，手指来回摸着微微发热的手机屏幕。
「电视台嘛……嘿嘿嘿，我有问小翔的经纪人喔> <」
“啊”了一小声，樱井似乎回忆起什么，翻出自己的手机备忘录，看了看相叶这个月的行程。
果然……明明拿到时间表的时候还标注过今天录影时间会重合。
最近太累了。
「⊙▽⊙……所以你在第几摄影棚？」
「fufufu~被发现了吗」
「是啊……→_→」
「第七~○◇○」
等了一会儿手机没再响，而那边工作人员已经在喊中场休息结束准备开始。
相叶立刻丢下手机喊着来啦来啦冲进了摄影棚内。
一路顺畅的录到快要结束，突然棚内一阵小小的喧哗。
相叶下意识的就侧过目光朝喧闹处看了一眼，那个穿着POLO衫突然冒出来的樱井探出脑袋笑着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没有多想一秒，相叶立刻抬起手用力挥了挥，开心的喊着“小翔~”，边上2号摄像机立刻切给樱井一个镜头。
樱井看见他招手笑得更灿烂了，但又立刻双手合十微微倾身，作出了抱歉打扰请继续拍摄棚内的姿势。
尽量往角落里站不影响相叶工作的樱井看着棚内那个男人开心得眼角都笑出皱纹自己也跟着眯起眼睛笑。
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拍摄，本来樱井也是掐着时间来的，他看着相叶丢下话筒一溜烟朝自己跑过来的样子笑得一脸宠溺。
在一堆工作人员“接下班吗？”“啊，约了一起吃饭吗？”“两位关系真是好啊”的感慨中，相叶开开心心的边打招呼边扯着樱井的胳膊走出了摄影棚。
“我们要去吃什么？”上了车的樱井随口问道。
“好吃的荞麦面。”相叶拉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好了，出发！”
樱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来，我今天录节目吃到很好吃的意大利面，下次约上了我叫你。”
“好呀，我最近沉迷吃面，嘿嘿嘿。”
05.
只是没想到，两个人吃面也能从黄昏吃到黑夜。
虽然确实不赶时间，但也真是足够夸张。
进店的时候天明明还亮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烧云，相叶还把窗户打开拍了照，而等樱井回过神的时候，窗外已经能看见远处的霓虹灯和月亮。
这边环境雅致，也是不知不觉吧，吃了面，又点了下酒菜，边喝着酒边聊天。
等樱井站起来想要去一下卫生间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喝得有点晕晕乎乎。
不能再喝了，他想着。
但洗完手回到餐桌前坐下的那一刻，对面笑得一脸可爱的男人立刻替他倒满了杯子。
“喝完再走吧？”
他看着相叶举起手里还剩下小半瓶酒，几乎下意识的就点了头。
也不记得喝到了几点，经纪人打来了电话。
樱井接起来说了两句又很快挂断，他站起来走到相叶身边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乖，回家了。”
“嗯……好。”他笑着扒拉着自己的袖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去拿外套，在樱井的帮助下顺利套上口罩，“他这么快就来了吗？”
樱井听他有些微微埋怨的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已经好一会儿啦。”
“真讨厌呐那家伙~我和小翔明明喝得正开心的……”
“你是小孩子吗……”樱井听着他委委屈屈的声音，替他扣上帽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捏起他的后颈逗他，“这么可爱出门被骗走了怎么办。”
相叶轻轻笑起来，突然将脸凑到樱井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他，“那也一定是被你骗走的，小翔……对，被小翔骗走的。”
樱井被近在咫尺的眼睛吸引住，直到感觉到对方呼吸都落在自己鼻尖才意识到距离已经近得有些可怕。
这不禁让他回想起那时候在后台彩排突然停电的事情。
在灯全暗下的那一刻他一脸淡定，却被跟在他身后的相叶一头撞上他的背脊。
他下意识就一个转身伸手抱住了那个撞上来的人。
那个喊着疼疼疼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胡闹的人。
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一片黑的后台相叶失速的呼吸落在他的颈项，让他手足无措。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设定啊。”回过神的樱井边笑着吐槽边轻轻推开他的脑袋。
“小翔啊……”相叶被推开了脑袋也仍然笑眯眯的，他拖长了尾声，像是在卖关子又像是在认真思考。
樱井看着他湿漉漉的嘴唇开开合合。
“是特别的人。”相叶说着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手机，“是我能主动联系哪怕被拒绝也不会担心的人，是……哪怕坐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也能很自在的人。”
[8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