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那天的谈判非常成功，对方在见到他们互相交换名片时，眼前一亮的神色没有逃过樱井的眼睛。

他不免想着相叶能成为出色的业务员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投其所好这点上他一直做得很好。

整个会议相叶负责主要的演示讲解，他在对方有疑问的时候补充说明。

解释得非常简洁易懂，让对方很安心，也消除了最后一丝疑虑。

签下合同之后，对方的负责人也当着他的面夸奖了相叶。

而被夸之后相叶一脸谦逊的样子也足够得体。

 

离开对方公司之后的樱井心情显然很好，毕竟合约价格非常满意，于是在相叶提出午餐时间到了是否一起午餐的建议时，樱井也没有拒绝。

相叶在某家店门口停下，让樱井先行去里面坐下，自己把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又走回来。

在店员的指引下找到坐在角落靠窗座位的樱井正低头看着菜单，似是感觉他走过来抬起头朝他看了看。

 

相叶朝他笑了笑，淡定的盘起腿在他对面坐下来。

 

“这边所有的餐点都很清淡，不用担心。”相叶把自己那本餐单翻到荞麦面那一页，“这边有课长喜欢的荞麦面，还可以点一些烤扇贝和牡蛎。”

樱井的视线从他手里的菜单移到他脸上。

“怎么了吗？”相叶朝后靠了靠，双手撑在身后，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一般解释道，“这只是我的习惯，身边的人自然会关注的多一些，不只是课长您，所以还请不要在意。”

 

樱井勾了勾嘴角没有接话，叫来了店员点单。

“一份荞麦面定食再加一份烤牡蛎和炸鸡。”

相叶听见炸鸡愣了愣，却很快合上菜单看向店员，“荞麦面定食再加一份。”

 

店员离开之后，没有人开口。

相叶没有问那份炸鸡是为谁点的，樱井也没有解释。

但是这仿佛就是在说。

你觉得我对周围的人关心的比你少吗。

 

相叶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下一口茶。

还真是什么事都喜欢较劲的课长。

 

放下茶杯，脱下外套叠好放在一边的相叶又抬起腿松开裤管内的回形针，“失礼了，但我怕一直夹着之后会很难处理。”

樱井给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跟着脱下外套折好放在一边。

他看着对面相叶努力的拨着回形针，好不容易取下来之后有些懊恼的样子。

 

“看来课长您的衣服我得穿回家了，下面褶皱有点明显，我给您熨好再拿过来。”

“不用麻烦。”樱井朝裤管看了看随口说着，“交给干洗店就好。”

“那我给您送去干洗店吧。”相叶说着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邮件。

 

樱井朝他看了一会儿只得作罢，从包里拿出早上放在里面的报纸查看起来。

对面说着不愧是樱井课长，他听见了但没表示什么，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不得已的时间」，应该尽量避免跟任何alpha相处才是。

尤其，这个人是没什么节制的相叶雅纪。

 

这么想的樱井抬头看了看往这边走的店员，招手之后轻声询问可否加快餐点速度，下午还有重要的工作需要赶回公司。

等店员离开之后，樱井收回视线的那刻正对上相叶探究的眼神。

“课长真的是工作狂人。”相叶放下手里的茶杯笑起来，“这样很难找到对象吧。”

“我并不急着找对象。”樱井把报纸叠好，看着店员将烤好的牡蛎和炸鸡轻轻放在桌上，“吃吧，不用客气。”

他说着，自己也拿起筷子。

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一端，微微调整距离。

指节棱角分明，相叶盯着看了一会儿，再次拿起水杯喝下一口茶水。

 

放下杯子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人把炸鸡往他这边放了放。

相叶朝他看了一眼，而樱井只是夹起自己的牡蛎，调整着角度试图把它夹起来一整只放进嘴里。

他的神色非常专注，相叶抿嘴笑了，夹了一块炸鸡放进自己碟子里，在他张嘴的时候低声提醒了一句小心烫。

 

嘴唇已经被烫到的人脸瞬间皱起来，却还是接着把牡蛎塞进嘴里滚了几圈愉快的咬起来。

有些顽皮的样子让相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低头把自己碟子里的炸鸡放进嘴里。

“好吃。”他嚼着嘴里的炸鸡开心的眯起眼睛，“炸鸡果然好吃。”

“是吧？”吃了牡蛎心情很好的樱井也软化了一些态度，挪开桌上的餐盘让店员放下手里的荞麦面定食。

 

将自己那份往自己这边移动了一下，抬头发现相叶正扭过头。

发现樱井在看自己，他笑了笑，“喔，那个店员的味道是茉莉味呢，挺好闻的。”

“是吗。”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樱井将佐料调好，“反正我也闻不到。”

“……也是。”相叶解嘲般抓了抓头发，“如果能选性别的话，我也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

 

“喔？我以为你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状态。”樱井说着吃下一口面，美味的食物让他的神色瞬间轻松起来。

“没办法，”相叶把面前的炸鸡都吃完，吃了几口定食里的小菜，“毕竟没得选，我也只能去享受他。”

樱井没接话，一时间两人只是低头各吃各的，吃得有些热了便将领带微微抽开一点。

 

相叶吃完了小菜吃下半分面之后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起来，课长很少跟大家一起喝酒。”

“不太能喝。”樱井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几口吃完了剩下的面，喝了两口汤。

“是吗，还想说后天客户的酒会是不是邀请您一起参加。”相叶跟着吃完了面，擦了擦嘴，“那位客户跟我关系还不错，他没什么其他爱好就是喜欢喝酒，常常会在酒会结束后邀请相熟的人去第二摊。”

“哪个客户？”

“日本生命。”

 

是大客户。

樱井放下筷子，“我可以去酒会，之后的第二摊就交给你了。”

“好，那我去跟对方说一下，让他把邀请函发到您的邮箱。”相叶跟着放下筷子，“谢谢您。”

点了点头，在站起来的同时把放在一边的外套拿起来顺了顺，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干脆把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吧，回公司。”

相叶说了声好，跟在他身后起身拿起外套往外走。

 

下班回到家关上门的那一刻，樱井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虽然自从性别分化之后，他已经习惯这种时刻紧绷的生活状态，但还是会觉得累。

尤其是「不得已的时间」。

是的，发情期在樱井看来就是不得已的时间。

 

他第一次发情的时候异常猛烈，这让他深刻体会到身体失去控制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当时他正在回家路上，幸运的是刚好路过一名医生，将他送去了医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自那之后，樱井便开始努力的调整自己的生活状态，不断的健身，尝试着用抑制剂和药物来隐藏自己。

他讨厌失控的感觉，更讨厌莫名其妙的性。

因为性别关系相互吸引，理所当然的跟某个人发生关系，这正常吗。

 

他将带着相叶气味的衣服脱下，洗完澡换上自己的睡衣，去柜子里拿出杯子和威士忌，又去厨房拿出几块冰丢在杯子里。

放一张轻缓的CD，喝一些酒之后躺上床休息。

 

这明明就不正常。

所以他选择用他觉得正常的方式来贯彻自己的人生理念。

漫长的夜，酒精让身体有些发热。

翻过身，在舒适的温度里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