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樱井计划的很完善，以防万一，他下班之后故意拖了一只行李箱并放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在里面，假装刚刚出差回来的样子。

一路回到门口，他偏头往隔壁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或许是多心了。

毕竟都过去好几个月了，那个男人看到相叶的字条也该死心了吧。

 

樱井打开门，拖着行李箱走进去，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他放开行李箱，踏上一步刚要开灯，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太对。

是一种发现危险的本能。

他转身，手刚刚摸上门把，就被大力撞击到门板上。

头重重的磕在门上，一阵眩晕，他刚转过身，拳脚已经飞快的落在了身上。

一时不备的樱井被瞬间打闷，身体被半拖着扔在客厅地板上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翻过身。

 

领子猛地被一把抓起，“说，你把相叶藏到哪里去了。”

樱井眨了眨眼睛，适应不了眼前的黑暗，他没有出声，但来人并没有停下手。

一拳拳落在身上，樱井忍不住弓起身体吐了出来。

“说不说？！”失去理智的疯狂，没有间隙的拳脚。

樱井突然意识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变态疯子，他准备的说辞根本起不了作用。

他突然心疼起相叶，所以，在这之前，相叶一直遭遇着这些吗。

“我不知道……”樱井咳嗽几声，勉强开口道。

“别装傻了，楼下有人看见了，是你送他去的医院！”橘低声道，“把相叶交出来，把他还给我！”

 

“我真的不知道。”樱井吐掉了嘴里的血沫，捂住腹部。

“别想骗我！”橘转身，从沙发背面拿出一捆麻绳，把樱井从地上拖起来，樱井吸了口气，嘶吼着奋力朝他一扑，扭打在一起。

橘意识到他反击，更是发起了疯，随手抓过台灯就往樱井头上砸去。

瞬间见血。

樱井被砸得头晕，被橘拖起来结结实实的绑在电脑椅上。

 

“别逼我，我们谈一谈。”橘推了推眼镜，走到边上打开客厅的灯。

樱井眯着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还是几个月前在门口遇见的那个男人吗。

脱了形的精瘦，颈部爆出的青筋和通红的双眼。

 

“你告诉我相叶在哪里，我放你走。”橘坐在沙发上，“你叫他过来。”

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已经疯了，樱井冷静了几秒，决定先稳住他的情绪，“我送他去医院之后就去了公司……回到医院的时候……咳咳、他已经不在了，我出差刚刚回来。”

“说实话。”橘盯着他平静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疯了？”

樱井没有接话，血顺着眉骨流到了眼睛里，他晃了晃头，忍不住咳嗽。

“我告诉你，我比谁都清醒，你在说谎。”橘笑了笑，“你不说也没关系。”

 

他慢慢走近樱井，突然凑近樱井的脸，伸出舌头舔了舔他脸上的血迹。

“你在这里，他早晚会出现。”橘退开两步，又笑起来，“我有的是时间。”

似乎打定了主意，他便不再多说什么。

安心的在客厅里走动着，甚至去厨房端来了一客便当，坐在他面前慢慢吃下。

樱井表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开始慌张。

他跟相叶约好准时回家的时间点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橘的态度不慌不忙一派从容，似乎早有准备，他虽然精神不正常，但却是一个极其谨慎又有想法的人。

 

橘很快吃完了手里的晚餐，抽了纸巾把嘴擦干净，又把便当放回厨房。

“还要等多久呢。”他看着他，勾起嘴角。

“恐怕要让你失望……”樱井刚想再说几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那是，相叶雅纪的来电音乐。

 

抬头瞬间对上橘的眼神，橘看了他两秒，笑着朝他摆了摆手，“看，来了。”

樱井脚上用力一蹬试图去撞橘，但橘似乎早有准备，拎起电脑桌边的球棒朝着他的身体就是一下。

疼痛一下子超越了极限，樱井整个人连同椅子一起失去平衡被打倒在地上，手机从上衣口袋里滑了出来。

屏幕上方，兔子先生四个字刺目而清晰。

 

“兔子先生？”橘看了看屏幕，提起球棒又是一下，脚用力踩在椅背上，笑着接起了电话。

“喂？兔子先生。”橘感觉到脚下的挣扎，连踩数下，“你好，我是橘飞鸟，希望你还记得我。”

“现在，樱井先生在我这里，”橘愉快的听着对面加速的呼吸，“我等着你。”

“不！相叶不要来！啊！别来！”

橘哼笑一声挂断了电话，随手扔在沙发上，一脚踢翻了椅子，又往樱井身上恶狠狠的踏了两脚。

捋了捋头发，橘笑着大口呼吸，把椅子连同樱井一起搬起来放正。

“别浪费体力了。”橘在沙发上坐下来，顺手把毛巾塞进他嘴里，“他很快就来了，他来了之后你就可以走。”

 

 

30.

跟平时回来的时间已经差了快两个小时了。

平时樱井还会发个信息给他，明明知道今天他会特别担心，怎么会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做好了樱井爱吃的意面，甚至给他煮了罗宋汤，煎了一小块牛排。

他开始坐立难安，忍不住给樱井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起来的瞬间，他就明白了。

 

那个人，一直在等他，他根本不可能放过他。

“不要……不要伤害他，我马上就过来！”他听见樱井大喊的声音，还想再说些什么，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相叶从放生活费的小盒子里抓了一把钱，关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握住手机冲到马路上，拦着车就往那边赶。

他只希望樱井翔没事。

只要他没事，要怎么样都行。

 

樱井垂着头，心里祈祷着相叶不要过来。

但他也明白，相叶是一定会来的。

他不能让相叶再回到橘身边，再来一次，相叶一定会死。

他看着橘有些兴奋的在客厅走动着，甚至去卧室拿了一些衣服出来，打算换身衣服。

 

樱井拼命挣动着脚上的绳子，在刚刚的挣扎打斗中，脚上的绳子似乎松了一些。

他一边小幅度的挣动着，一边一点点移动着椅子。

感谢自己选购了一款滑轮电脑椅，感谢他是在自己的屋子。

樱井摸到了插在矮柜上的钥匙，不动声色的开始割手上的绳子。

 

每一口呼吸都很痛，他怀疑自己肋骨被打断了。

但是现在只能忍，只要能割开绳子，二对一的话，他们还有机会。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橘已经换好了衣服，他走到樱井面前，握起他的下巴朝他愉快的笑了笑，“他来了。”

 

樱井费力的呼吸着，看他走到玄关打开了门，感觉到自己磨着绳子的手已经麻了。

可是不能停。

他一定要，保护相叶。

 

“欢迎回来。”橘打开门，让人进来之后关上门，“我等你很久了。”

相叶走进客厅，看到椅子上的樱井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些被橘暴力相向的记忆猛地被拉回，他逼自己冷静下来，忍住朝樱井走过去的步伐，转身背对着樱井，“我回来了，放他走吧。”

“不急，我有一些事想问你。”橘一点点沉下脸，手指推了推眼镜，“为什么离开我，又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在一起，只是刚好我们有联系。”相叶握紧了拳头，“跟他没有关系，放他走。”

“哦？”橘勾了勾嘴角，“相叶，几个月没见，你学会了撒谎。”

相叶心里一跳，抿紧了嘴唇，“我没有。”

 

“没有？”橘笑着抓过沙发上的手机，打开照片送到他面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相叶看了一眼，那是他和樱井在迪士尼拍的照片，没想到樱井会一直存在手机里。

“怎么了？不说话了？”橘随手扔开手机，一步步逼近相叶，“雅纪，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你的脖子上，都是吻痕。”

“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迪士尼的照片显示时间是你去年生日那天。”

橘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相叶脸颊上，相叶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撕裂了。

 

“脖子上的吻痕还是新的，如果不是他留下的，那就是说你还有其他人？说来听听吧。”

“一声不吭我就当你默认了，所以你们之前就搞在一起了。”

眼前的人已经完全歇斯底里，眼底泛着冷漠而疯狂的光。

他开始发狂，摘下眼镜甩在一边，掐着相叶的后颈就往墙上撞。

连续两下就已经见血。

 

相叶的沉默让橘更加怒火中烧。

“到处勾引人的贱货！还给我搞自杀那一套！”

橘摸着相叶开始流血的额头，愉快的笑了起来，“疼吗？但是我觉得更疼呐，雅纪，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天又一天……我也很疼！你看看我手腕上的刀疤，都是想你的时候刻的！”

他松开衬衣扣子，把手臂伸到相叶面前，“看见吗，你看不见吗？！你大概是忘记了吧……”

 

被一把甩在沙发上的，身体被牢牢压制住。

“不…不要！”相叶一惊，熟悉的神情让他明白橘想干什么，他终于开始挣扎，“你疯了！”

“他又不是没见过。”橘哼笑着，一把抓过刚才没用完的绳子，粗鲁的绕着相叶的身体，“正好让他回忆一下那些美妙的画面，而你……也快忘了吧。”

“不！你别碰我！”相叶一边喊着一边用力的蹬着腿。

 

他拼命的挣扎彻底惹怒了橘，拳头接二连三的落到腹部，相叶痛呼几声从沙发上脸朝下滚落到地上，橘走过去，手直接从裤腰伸进去摸到后穴。

“嗯？”感觉到异样的橘按住相叶挣动的身体，从背后一把拉开他的运动裤掰开臀瓣看了几眼，“原来如此，昨天才玩过吧，怪不得。”

 

手指故意用力抠了几下，橘冷笑几声，“他比我更好吗。”

本以为相叶会跟刚才一样沉默。

然而，相叶却突然冷笑起来。

他挣扎着侧过头，又努力的翻过身，运动裤因为他的大力挣扎从臀部滑回了腰上，他一脸冷漠的盯着橘，“他，就是比你更好。”

这句话，彻底打断了橘最后一根神经。

 

 

31.

橘猛地站起来拿过球棒就朝着相叶挥下去。

相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一阵凌乱的声响伴随着一声闷哼。

那一棒，落在了樱井背上。

他呻吟着蹭掉嘴里的毛巾，用身体牢牢把相叶护在身下，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忽然就笑了，“谢天谢地……终于……”

终于，弄开了脚上的绳子。

脚踝上，都是血痕。

 

“不、樱井翔……你让开！”连续几棒落在他背上，相叶瞪大了眼睛，听着棍子夹风落下的声音，感受着他压在上方身体沉甸甸的重量，失声哭了出来，“求你……让开。”

“我……怎么可能……让开。”

他的血滴落到相叶脸上，相叶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樱井笑得虚弱而温柔。

 

停下吧，停下吧！

会死的。

 

门铃和敲门声同时响起。

“开门开门，有人在里面吗？！”

“快开门，警察！”

橘扔下球棒，不可置信的看着相叶，冷冷道，“你居然报警。”

他把毛巾塞回樱井嘴里，又拿过手帕塞进相叶嘴里，用麻绳将他们的脚绑在一起，掀起沙发上的毯子，随手一盖，打开了电视调高了音量，整理了一下头发，穿上外套，一系列动作井然有序，最后挂上门链把门打开。

 

“怎么了？”他冷静的问道。

“有人报警遭遇绑架，把门打开。”

“这一定有什么误会。”橘温和的笑了笑，“我只是在看电视而已。”

“你是樱井翔？”外面的警察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开门。”

“警官先生，”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道，“我刚才在打飞机……”

门外一个警察看了看另一个警察，“可能真的搞错了，我们再核对下。”

那个警察朝着橘看了看，微微行礼，“打扰了。”

“您辛苦了。”

 

不不不！

相叶尽全力的扭动着，嘴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声，但警察还是没能发现这边的异常。

 

橘愉快的关上门，转身朝着沙发边走过去一把掀开毯子，“好了，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

“我真是没想到，相叶你会报警。”橘把茶几搬开一些，又掰开樱井的身体，拍了拍相叶的脸颊，“可能你需要一些不一样的记忆。”

相叶看着橘走开，很快又折回来。

橘看了看手里的刀，“刻个字吧，橘怎么样？还是你更喜欢飞鸟……”

 

他拿着刀逼近相叶，撩开相叶的上衣，“就刻在胸口吧，离心脏近一些。”

相叶闭上眼睛。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把刀放下！”

阳台的玻璃门突然碎裂。

刚才的警察举着枪对着橘，“再动我就开枪了。”

“呵……”橘轻笑一声刀尖对着相叶就要扎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樱井腿一用力，侧着身体朝着橘撞过去，刀尖出现偏差戳进了他的背脊，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啊啊啊！”

手臂被子弹击中，另一名从阳台爬过来的警察迅速冲上去一把扭住橘的身体，“铐起来。”

犯人被控制住，警察立刻跑过去割开他们身上的绳子，拿开他们嘴里的异物。

“翔君！翔君！”相叶扑过去抓住他的手，慌乱的看着眼前的警察，“快找医生，找医生！”

 

另一边的警察轻轻拉开相叶，“先生，你先冷静，不要紧张，我们已经请求了增援，救护车也已经在楼下，一定会没事的。”

“我冷静，我怎么冷静！”相叶第一次这么大吼，声音都开始嘶哑，“我不能失去他……求你了，一定要救他。”

 

“相叶……”樱井手指动了动，握紧了相叶的手。

“我在，我在！”相叶转过头，一边擦着他脸上的血迹，一边把头挨近樱井，“你说。”

“我……喜欢你。”樱井说着就笑了，“第一次吻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我知道，这我已经知道了。

相叶擦了擦眼睛，反复搓着他的手指，“别说话，别说话，我们去医院，我给你做了意面、罗宋汤还有牛排，等你回去吃。”

“好……”樱井说着，闭上了眼睛。

“翔君…翔君！”

相叶呼吸一滞，心狠狠落了下去。

神啊，请不要带走他生命中出现的光。

不然，就请把我也一起带走吧。

 

边上的警察赶紧上前查看。

“休克了，”他转过头看着站在橘身边的另一名警察，“还没到吗！”

“前、前辈，应该快了。”他刚说完，担架就出现在门口。

 

几名警察跟急救人员及时赶到，相叶边擦着眼睛边退到一边，看他们给樱井带上氧气面罩做着紧急处理。

“别担心，刀扎得不深。”医生看着相叶，“你最好也别乱动，你的伤也需要处理，放心交给我们。”

橘被赶来的警察带下楼，樱井也被抬着上了救护车。

相叶拒绝了担架，他想跟樱井上同一辆车。

 

“相叶，你别太天真了。”橘在上车前突然开口，“他也会打我，他也会使用暴力，我们根本没有不一样，你被他骗了。”

“不。”相叶看着担架上樱井，平静道，“他跟你不一样，他是为了保护我。”

“这不是暴力，是爱。”

他说完便上了救护车。

医生关上了救护车的门，阻隔了橘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