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洗完澡躺上床松口气闭上眼睛的时候，脑中总是会不经意的回放那天房间里的事情。

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如果当时孩子醒了该怎么解释。

身体慢慢紧绷的时候可耻得快感也会从内心深处涌上来，逼得他不得不去处理那些欲望。

不过是一晚而已。

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但是那一晚的事情已经完完全全支配了他身体的欲望，以至于他每天都在紧张黑夜的到来。

他害怕自己不断地想起那天的事。

也害怕自己不断地想起那天的人。

 

就在他终日惶惶不安的时候，小家伙不见了。

相叶回到家发现小家伙没回来的时候想着或许他在学校里要晚些回家。

一直给予小孩充分自由的相叶等了一小时开始觉得不安，再怎么这个点都太晚了，致电给老师才知道今天下午学校因为电路排查提早放学，之前都有让学生带通知回家给家长的。

相叶咬咬牙，通知什么的，他根本没见过。

换了衣服出门去找。

找了很多小家伙之前喜欢去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

相叶快急疯了。

所以，会在哪里。

 

喘着气，相叶的衣服跑得湿透了。

JR进站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喘息，他扭头看着车，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即便已经删除却永久保存在记忆里的号码。

 

樱井看到手机上闪起陌生号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小声说着抱歉从会议室里走了出去。

“喂，您好，请问是……”

“是我相叶。”有些模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相……”

樱井还没来得及重复就被对面急忙打断，“儿子、我儿子有没有来找你？”

 

拿着手机走远了一些，樱井背过身，“我还在公司开会，没有见过他，怎么了吗？他不见了？”

“……那会在哪里。”

樱井听着对面好像快要崩溃的声音，飞速跑回自己办公室，“你先别着急，我还没有回家，也还没有见到雅子，你等我几分钟，我问一下帮忙带孩子的阿姨。”

“好……麻烦你。”

 

“你先去找个地方坐下来，等我一下。”樱井说着挂了电话，拉开办公室的门边拨着电话边拿过自己的杯子喝下一大口水。

“您好，雅子和您在一起吗？”

“嗯嗯，在家？有没有一个小男孩？”

“……麻烦您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跑出去，我立刻回来。”

 

松了一口气的樱井赶紧再拨回去给相叶，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了起来。

“喂。”

“没事，他们在我家。”

“……”

电话那边突然陷入沉默，樱井捏着手机都快出汗。

他仔细分辨着他的呼吸，轻声道，“没事了雅纪，我现在就回去，今天时间晚了，明天我把他送回来你看……”

“我已经在JR上了。”相叶调整了一下呼吸，“你告诉我哪站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樱井电话还没来之前，他就已经坐上了JR。

到底是他有预感，还是他一个人真的害怕，想见见某个人，他已经无法分辨了。

 

“……就是你知道的那站。”樱井放缓了语速，“就是那站下。”

“好……我知道了，对不起翔君，这么麻烦你。”

“没关系。”

 

因为这就表示，我又能见到你了。

不管你现在是谁的相叶雅纪。

在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我的相叶雅纪。

 

 

19.

相叶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对面停着的车放下了车窗。

“相叶君！”樱井大声一喊，看他一脸狼狈茫然的转过头，用力朝他招招手，“上车！”

相叶抿抿嘴唇朝他走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拉上安全带的时候他这么说着。

“我的会也刚好开完了，算算时间差不多，顺路过来等一下。”

 

骗人的。

开了一半的会临时请假了。

也没有算什么时间，从公司出来就一直等在这里。

但那又怎么样。

 

“待会儿不要生气，有什么话好好说，”等一个红灯的间隙，樱井下意识就边说边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看孩子还小……偶尔也会任性一下。”

相叶应了一声，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樱井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直到车在公寓门前停下，樱井说着到了下车的时候，相叶没动，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怎么了。”樱井松开安全带，关上自己这边已经打开的车门。

 

相叶抬起视线看着眼前的公寓，“你还住在这里？”

“嗯……是。”

樱井突然明白过来。

对他来说理所当然的事情，对相叶来说并不是。

“……你太太不会介意这所公寓不够大吗。”

“也还好吧，两室一厅也够住，你……介意？”

 

相叶摇摇头。

“我就在外面等你吧，你把他叫出来，我带他回去。”

“没事的，今天家里只有我在，在外面也不好说话。”樱井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总要交流一下。”

相叶垂着头，却也没有再坚持，按下锁扣松开安全带下了车，跟在樱井身后。

门打开，这个房间里的回忆排上倒海般压了下来。

格局没变，只是里面的东西有了些微的变化，当然熟悉的东西也看见不少。

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家，现在已经属于他和别人了。

 

坐在一起玩乐高的两个孩子在抬头瞬间看到两位爸爸同时出现的时候匆忙对视一眼神色明显慌张起来。

“爸、爸爸，你回来啦，今天挺早的。”是雅子先开了口。

“你怎么没有打电话告诉我相叶君来学校找你，你知不知道相叶叔叔多担心。”樱井说着，口气少见的带着一丝严厉，他扭头对着阿姨说着不好意思让您等到这么晚。

在阿姨离开之后，客厅里剩下两大两小。

“爸爸，你不要生气……我是想说你回来就知道了所以……”看见樱井真的生气了雅子还是有些害怕的，虽然平时胡闹，但是她绝对不敢在樱井真的生气的时候胡闹。

“你明明知道我平时回来都很……”

 

“不关雅子的事，你不要责怪她了。”相叶打断了樱井，看向儿子，“跑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今天下午学校停电的事情也没有告诉我。”

“就算我告诉你停电，爸爸你也不能来接我啊。”小相叶垂着头，声音越来越小，“那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差别……”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相叶提高了一点音量。

小家伙的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拼命忍耐，最终抬起头，“我说！就算告诉你也没有……”

 

戛然而止。

樱井看他突然瞪大的眼睛猛地扭头去看站在身侧的相叶。

相叶哭了。

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已经不是他站在边上听着他的呼吸就能感觉到的了。

 

“爸爸……你别哭。”小相叶说着哭了起来，边哭边朝着相叶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爸爸是我不对，你别哭啊。”

雅子站在一边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爸爸，瘪了瘪嘴。

“我只是很担心，以后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相叶擦擦眼睛蹲下来，替他抹了抹脸蛋，“你这样突然跑掉，我会担心你被坏人骗走知道吗。”

“……我只是很寂寞。”

作为一个一直很懂事不添乱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私下忍受了多少委屈。

相叶从来都知道。

“别的小孩爸爸妈妈都会来接下课，会带他们出去吃家庭餐……”他说着抱住相叶的手握紧，声音哽咽，“我本来就没有妈妈，你又一直很忙……对不起爸爸。”

说完话的小相叶哇哇大哭起来。

 

樱井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安慰这一大一小。

突然听见他说没有妈妈，大脑好像突然爆炸了一般一阵轰鸣。

 

相叶握住他的小手，将他搂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家。”

“相叶叔叔不能让相叶君住一晚吗，今天已经很晚了，”雅子扯扯相叶的衣袖，大大的眼睛委屈的看着他，“难得来一次，明天又是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玩嘛……好不好。”

回过神的樱井看着蹲在地上搂着儿子又变得一小团的男人，“是啊相叶君，住一晚再走吧。”

相叶刚刚张嘴，雅子又接着摆手说，“不会不方便的，也不打扰，我本来就已经准备好了相叶君的被子和枕头。”

“正好趁这个机会带小相叶在东京玩一下，让孩子们早点休息吧。” 樱井上前一步搭住相叶的肩膀，放低了一些音量，“然后我有一些事想问你，还有一些事想跟你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