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现在开始吗。”

“从你按下门铃进入这间房间就应该有觉悟。”

“我该怎么称呼您。”

“不需要。”

“是，主人，我明白了。”

 

 

02.

“昨天的情况怎么样，听说是非常称职的一位。”擦着金属名牌的男人朝着正在换衣服的男人笑着询问。

“非常谈不上，但是……”想到昨天那个男人跪在地上忍耐的时间以及走之前将地砖上的水渍汗渍全部清理干净再离开的行为，“只能说还算是有经验。”

 

“你的要求，真的很高啊。”擦完名牌的男人将它扣在黑色长袍的胸口口袋位置，然后将长袍脱下来挂好，“不愧是S级的S君，那之后也必然是没有发生任何……”

“那是当然的，我从不和调教对象发生直接的身体关系。”松开领结，被称为S的男人加快脱衣服的速度，将衣物全部整理之后拿起浴巾，“我去洗澡，今天辛苦了。”

“啊，我也去。”将自己脱光的男人穿着拖鞋跟着他一前一后进了俱乐部的浴室。

 

拿过吹风机，看着头发被吹干恢复到自然状态，再度回到更衣室换了常服。

“先走了。”他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说完便走了出去。

按下电梯，从高层一路下到一楼，电梯门打开呼吸到凌晨新鲜空气的男人闭了闭眼睛。

没有什么不同，又是新的一天，因为是周末，所以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他特别喜欢这个时间的空气，干净的像是能把在人身上发生的所有肮脏都清洗干净一般。

一辆车缓慢的停在他的身侧，车窗里探出男人一如既往灿烂的笑脸。

 

“翔君，要不要我载你一起回去。”男人看着他往回看的样子跟着往回看了看，“已经出来了，周围也没有人，叫你名字也没事吧。”

这个男人是相叶雅纪，是的，他们做着一份相同的兼职并且合租在同一所超大的公寓。

而他，叫樱井翔，有一份非常体面的银行工作。

他们念书的时候认识，自那时候算起，已经有十年了。

 

樱井想了想，发现没有合适的理由推辞，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再回去。”

“没问题，我也饿了。”相叶眨了眨眼睛，踩下油门，“说起来，下个月是不是又要到半年一次的公开时间了。”

“嗯。”手撑着车门，樱井应了一声皱起了眉，脑中回想起昨天的那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时间很紧张。”

“诶？连你手里也没有合适的人吗。”相叶笑了起来，“那你可真的要抓紧了，公开时间我不会放水的。”

 

“目前为止，你好像也没有哪次赢过我吧。”樱井勾起了嘴角。

“说不定这次就可以。”相叶说着伸手打开了音乐，调低了音量，“毕竟赢了的话有很多奖金，这次的奖金池累得特别高，最近SEVEN出的那副古董手铐，想收回来。”

“SEVEN啊……”樱井念叨着打开了手机翻了翻，“这副？”

相叶看了一眼，“嗯……喂，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知道你有钱但是不要抢我的心头好啊。”

“好，那我现在就下单。”樱井笑着看那人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开玩笑的……快停车，你吃什么，一样的？”

“好啊，谢谢。”相叶按下车锁，“我就等在这里。”

樱井点点头下了车，小跑两步进了超市。

 

高中那会儿的相叶雅纪，在他染了一头金发之后也跟着染了一头金发。

是怎么认识的已经记不太清，或许是某些跟很多人一起鬼混的场合，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同伴了。

而作为同伴，他们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替对方看门。

看门是个广义词，准确来说的话，就是望风。

 

年少的时候精力和体力总是特别旺盛，而发生关系这种事就像是经过标榜的炫耀又或是经过美化的欲望，频繁的发生着。

樱井站在厕所门外边看着书边听着里面的进展，慢慢熟悉了相叶的各种习惯和癖好。

相叶站在放学后的课室外面，一只耳朵听着歌一只耳朵听着里面的进展，慢慢熟悉了樱井的各种声音和时间。

当然，这类事也会发生在体育馆，小仓库，图书馆，隐蔽的草坪甚至天台。

 

相叶每次牵着对方出来都会看见正在看书的樱井，带着刚刚释放过欲望的慵懒笑着打了招呼之后说着谢谢，起初还会听见不用客气，之后不用客气就被拍拍他的肩膀代替。

樱井每次出来的时候几乎都是一个人，拍拍相叶的背说着走了的时候相叶总是会下意识朝里面看，开玩笑说着你还真是渣男便勾肩搭背的离开。

 

三人一起回家的路上，被牵着的女生总是会问很多问题。

啊，有一个不太一样。

那个好像是叫惠美的女生，在跟相叶发生关系之后的回家路上，对樱井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一路都在试探着问些触碰底线的问题。

那时候的相叶玩笑似的说着那不如你跟他做一次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然后他们就真的做了。

那天相叶在外面望风，出来之后笑着问怎么样的表情，是樱井无法忘记的神情。

他知道相叶是不在意跟谁发生关系的，所以那个谁之后又跟谁发生了关系他自然也是不介意的。

他之所以无法忘记，是因为那一刻相叶的眼睛里，突然出现的寂寞。

如此潦草的寂寞。

 

 

03.

买了一些荞麦面，寿司拼盘还有酸奶和水果。

樱井打开车后座将袋子放在后面，又回到副驾驶。

“有没有买啤酒？”相叶朝后看了一眼眼神很快又回到樱井脸上。

“冰箱里还有几罐，下次再买。”樱井系好安全带，“好了，走吧。”

 

轻轻应了一声发动了车，两人很快回到了公寓。

这所公寓有两间小卧室，以及共用的客厅和厨房，地下停车库被他们改造成了小型放映室。

比较特殊的是，还有两间比较大用来调教的房间，那两间房间里都分别配备了独立的卫浴，以便过程中使用。

道具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医疗用品和共用的消毒柜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相应的从属关系背后，是相互的尊重和纸质的约定。

 

当然，他们对各自的调教过程从来不加任何干涉。

偶尔相叶去厨房，从走廊经过会看见樱井的调教对象全身赤裸戴着镣铐直挺挺的跪在走廊里，他便像没有看见一般神态自若的从他身边经过。

这种情况要是被樱井遇到也是同样的，不会多看一眼，哪怕这个人对他的经过有情绪上的反应，他也会当做没有看见。

 

这便是规矩。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都当做平常。

哪怕是俱乐部里，能完全克制的做到他们这样，也并不多见。

 

从袋子里将荞麦面拿出来，相叶打开冰箱看了看，拿出小葱和鱿鱼。

烧开了水，将鱿鱼切好推进烤盘，面条放进锅里，从碗柜里取出两只碗，将汤底料冲开，捞出面条放进去，切了点小葱花当做点缀。

鱿鱼也在同时烤好，刷上烤肉酱撒上芝麻葱花放进盘子。

拿到餐桌上的时候，那个几乎不会下厨的男人准备好了啤酒还有拆得整整齐齐的寿司拼盘。

 

“谢谢。”樱井伸手接过属于自己的那碗面条，轻轻放在桌上，“开动了。”

“嗯。”相叶将自己的碗放下又把烤好的鱿鱼拿过来放在寿司边上，“我这里最近找到了一个新的记录片，你有没有时间？”

“嗯……今天没有什么安排，等会睡一觉起来再看？”迅速的脑内了一遍自己的手帐，樱井将北极贝寿司咽下去，快速舔了舔嘴唇。

相叶笑了笑，看着寿司盘里迅速消失的贝类寿司，“翔君，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贝类。”

 

“大概是因为口感好。”樱井想了想，“我比较喜欢这个口感。”

“因为很接近嘴唇……？”相叶调侃着，戳了戳鱿鱼，“真是很色啊。”

“喂，这种事情，跟你一个吃东西总是喜欢伸舌头的人相比，根本不够色好吗。”樱井无奈的朝他眨了眨眼睛，“等下我洗碗，你先去睡吧。”

相叶点了点头，将他戳过的鱿鱼放进嘴里，又故意朝着樱井撅起嘴唇吐出一点鱿鱼须又吸回去，“其实鱿鱼也很滑啊。”

“我真的服了你。”樱井摸着额头听着他的笑声跟着笑起来。

 

这个人对自己的色气毫不了解。

洗了碗回到卧室的樱井换上睡衣，将遮光窗帘全部拉上，拉开被子躺进去。

年少的每一个门背后，都是一场虚无的幻想。

而现在的门后，每当这些虚无的幻想达到顶点的最后，脑海里会浮现的仍然是年少时相叶看着他的神情。

克制的欲望躲在那扇年少的门后，他自己清楚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调教师。

他的调教总是带着私人的偏好，把一些事情作为替代来抵御冲动。

 

无声的欲望结束了。

樱井伸手抽出一些纸巾将身体清理干净，设定好闹钟，放松下来的神经让他换来几小时的好眠。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樱井还有一些走神。

他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坐起身，用力眨眨眼睛拉开了窗帘。

走到衣柜前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抽开下面的挂杆拿出一条相对宽松又厚实的牛仔裤。

换好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间门。

 

穿过一小段走廊，他听见了相叶倒水的声音，很快那颗栗色的后脑勺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听见他的脚步声边喝水边转过身。

“醒啦，那我们走吧，啊，我拿下东西。”

相叶放下喝了一半的水杯往自己房间走，樱井看着那只玻璃杯，慢慢走到边上，抬起头确定相叶已经转回自己房间，伸手摸了摸微微潮湿的杯口边缘。

 

是温的。

是他靠着想象，去触摸无比接近于相叶口腔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