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意外发生了。

 

不是他这里出的意外，而是相叶这边。

在他的认知里，相叶持鞭的手法绝对没有他稳，但是这一次他只有最后一鞭打偏了一点，还是在调教对象微微晃动的情况下产生的。

听声音，相叶的最后一鞭比前四鞭快了将近一秒。

 

调教对象仍然赤裸的跪坐在地上，臀上的红痕在时间流逝中越来越明显，樱井站在他的调教对象身边，眼神却控制不住去查看相叶那边的情况。

那个国外来的裁判看了看樱井身边的对象，反复确认鞭痕的位置，又再次走到相叶边上确认，在蹲下查看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什么露出一丝感叹。

樱井心里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很快，他的预感成真。

 

裁判看着相叶脸上露出笑容，几乎没有犹豫的跟俱乐部老板以及在场所有的人宣布赢的人是相叶。

金色彩片落下的时候他想着，这是他登上S级之后，第一次回到A级。

俱乐部的老板戴着银色的面具向他走过来，又朝他伸出手。樱井将铭牌摘下放在黑色丝绒手帕上交给他之后转过身，顺手从衣帽架上拿过披风盖在一脸不知所措的调教对象身上，伸手示意他站起来。

 

“对不起，主人，愿意接受您的惩罚。”

“已经结束了，晚上回去好好休息。”

 

樱井再次示意，让他先下调教台，自己仍然站在调教台上。

那枚属于相叶的A级徽章经由工作人员交到他手里，他想了想又重新戴上白手套，低头给自己戴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会输。

相叶的调教对象，在身体里含着300毫升甘油的情况下受了五鞭，并且没有溢出，难度比他更高。

 

或许是受到上次记录片的启发吧，输得相当合理，是他准备得不够充分。

他看着相叶戴上那枚S级徽章，接过奖励金。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月山净从头到尾都用炙热的目光看着他，哪怕宣布了结果也没有动摇。

他看着相叶拿着奖励金，转头看向自己。

 

一个调教师没有开发出调教对象的潜力，是调教师的不足。

他想着，朝他微微笑起来。

 

相叶也朝他笑起来，但很快又收起笑容，拿起主持人手边的麦。

“我的要求是，接受你一次调教。”

现场爆发出的起哄声让樱井一下子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呆愣的看着相叶直到边上的工作人员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他才突然想起来，根据比赛规则，除了奖金以外，赢的人可以对输的人提出一个要求。

 

往年他赢的时候都放弃了这个要求。

毕竟每年挨在他身后的都是相叶，而他，无法对相叶提出任何要求。

他也不想试图用这个「要求」去要挟相叶为他做什么。

他以为相叶也会如此。

 

——「我拒绝。」

他想着，却让自己淡定的开口，“明白了。”

——「为什么。」

他想着，却让自己继续说着，“我会完成你的要求。”

——「是不在乎吗。」

“但是，”他捏紧了自己的手指，看着下面喧闹的人笑了，“我选择不公开。”

 

下面的人很快吹起善意的嘘声，反正俱乐部里都知道这两个人平时就关系好，这种事或许只是闹着玩，选择不公开就更是增加了这种可能。

反正要看S君的公开调教只要在俱乐部里就有的是机会，所以这种要求不公开也没什么大不了。

樱井扭头看着相叶，相叶像摸宠物一般摸着月山净的下巴脸颊还有头发，而被摸的男人嘴唇微微开启，看他胸口的呼吸频率比之前快一些，似乎是很享受这样的抚摸。

回想了一下之前男人接受他调教的过程，确实是自己没发现他有这样的精神需求。

 

似乎是感觉到樱井的视线，相叶手下没停，笑得一脸灿烂的朝他看过来。

于是，他再次看见了。

他漆黑的瞳仁里那一闪而过的寂寞。

仍然是如此的枯燥潦草。

 

或许是错觉吧。

樱井走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臂，“恭喜。”

相叶也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抿了抿嘴唇，“谢谢。”

 

 

07.

那晚他们没有一起回家。

赢得S级的A君被留在俱乐部里买全场的单，所以他必然是最后一个走的人。

而回到A级的S君，在陪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先行离开了俱乐部。

他们有一个共识，不希望让俱乐部的其他同行业的人知道他们住在一起，所以平时也是分开走。

出了俱乐部大门的樱井并不知道留在俱乐部里的A君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等他醒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相叶蜷缩在玄关睡得很熟。

 

“……相叶君，醒醒。”他走近两步喊着他的名字刚要推他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迅速的将人翻过来摸了摸鼻息，确定呼吸正常松了一口气，又继续推他，“醒醒，擦一擦再睡。”

吐得一塌糊涂的人皱着眉哼了两声连眼睛都没睁。

就在樱井想要扶他起来的时候，趴在他腿上的人突然作呕。

来不及躲，也没想躲。

反正呕吐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是家长便饭了。

樱井看着自己被吐得一塌糊涂的大腿膝盖甚至拖鞋，轻轻直起他的上半身拍着他的背。

如果不是这样万一呕吐物呛到气管里会引起窒息。

“有没有舒服一点。”樱井忍不住就拍了一下他的头，也没敢真的用很大的力，“赢一次就开心成这样喝这么多，有你受的。”

 

相叶吐够了，侧转身体仰躺在樱井的大腿上看着他，“翔君？”

“是啊。”樱井伸手用袖子将他的脸擦干净，“起来，去洗洗再睡。”

“不行……动不了，”相叶说着又侧过身贴着樱井缩了缩，“好冷。”

“你这家伙，在这里睡能不冷吗，一直窝着是不冷，等你感冒就知道麻烦了。”樱井听着他黏腻的像是撒娇一般的声音，放软了口气拍拍他的脸颊，“快点，我给你放水。”

 

樱井说着将人放回地上，跑去浴室将墙上取暖片打开挂上浴巾，又开始在浴缸里放水，走回玄关的时候发现这人像是又睡着了。

叹了口气，搭着他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扛起来。

一路摇摇晃晃的走进浴室，樱井将他放在浴缸边上，又蹲下来轻轻拍他的脸颊，“把衣服脱了，快点。”

 

相叶摊在地上完全没动，樱井抿着嘴唇放弃叫醒他，大拇指摸了摸他刚才没擦干净的脸庞，不再犹豫解开他的毛线开衫脱下，向上扯掉他的白色T恤。

只是看着身体，这样的程度他早就已经训练到心无旁骛了。

解开他的皮带，皮带扣叮叮当当的响声之后拉下拉链，指尖擦过的瞬间被一把握住了手。

 

“翔君，厕所……”相叶往上抓住他的手腕，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快点快……”

樱井只得让他借力从地上爬起来，还伸手抓住他的裤子一路跌跌冲冲到马桶前。

下意识朝下看了一眼，抬起眼睛发现相叶正看着他笑，喝多了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笑得太过温暖，只是本能的傻傻的笑着，然后扭头解决尿急的问题。

 

他们这样的人，是最直观的去了解各种生理现象的人。

樱井侧着头将自己的视线落在瓷砖的纹理上，听着声音吸了吸鼻子，想着他确实是憋急了。

这只是一个现象而已，而那个东西也只是一个器官罢了。

他反复的在心里重复着，听到马桶的冲水声樱井将视线调转回来，“好了，可以去洗了吧。”

“……我想睡觉。”

 

相叶扭着身体整个人挂在樱井身上，樱井已经无暇顾及他的手刚尿完干不干净，拍了拍他的背将人连拖带拽半抱着到了浴缸边上脱掉他的外裤和内裤，架着他的身体，抬起他的小腿方便他跨进去。

整个人滑进浴缸溅起的水花把樱井也溅湿了，他抹掉自己脸上的水，看着整个人窝在浴缸里就要睡过去的相叶想着这样不行。

 

绕到他背后将人抬起来一些，跑去隔壁房间的架子上拿了一副质量最好但带着垫圈的手铐走回浴室发现他的鼻子已经快要淹进水里。

迅速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抬起一甩手铐将他铐住，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用的浴室，不是调教室里带有很多功能性的浴室，所以只能将另一头铐在装浴帘的横杆上，然后调整了一下链条长度，确保他不会淹死的同时手腕也不会被勒得太疼。

被铐住吊起手臂的相叶显然不太舒服，动了动手腕发现挣不开脸上有点委屈，却也没有再多挣扎。

 

樱井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再次站到他身后拿过花洒试了试水温替他洗头发。

吐得头发上都是，不洗干净没法睡。

身为一名调教师，不光对身体的了解程度非同一般，手法的细腻也是自然的。

他放长了呼吸心无旁骛，时不时加一些热水调节水温，将他仔仔细细洗干净揉着发根打散吹干，勾住他的肩膀单手松开他的手铐，将人从浴缸里架出来，拿过取暖片上烘得热热的浴巾将他的身体擦干，又随手将浴巾罩在他的肩头，继续架着他往卧室走。

 

把他轻轻放在床上，过于贴近的距离里，樱井闻了闻他耳后的头发。

由嗅觉引发的某些冲动让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抽动了一下，他看着挨到枕头就使劲蹭着调整姿势的相叶，猛地抬起身体。

伸手扯过边上的被子替他盖好，樱井看他卷进被子里微微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到了曾经的对话。

 

「你为什么想当调教师。」

「因为……想要一段百分百信赖的关系，哪怕只是在特定的时间里。」

「这样啊…」

「那你呢。」

「我？我的话……因为好玩。」

 

因为好玩。

所以是考虑到我的自尊想让输了的我有个台阶下才在调教台上提出这样的要求吗。

其实，我并不介意输给你。

 

樱井环顾了一下房间，最终替他关上门，转身走了出去。

因为，我什么时候都没赢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