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十五分钟，一抬头看到相叶的房间突然想到之前他们刚进房间的时候，相叶直接让他去客房自己进了主卧的事情。

他走到门口，拧开门朝里看了看。

很普通的一间卧室，很整洁。

因为不知道相叶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能把卧室灯打开，免得相叶从外面回来直接看见卧室亮着灯。

 

书架，书桌都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甚至没找到这间屋子主人的任何信息。樱井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他又打开衣柜发现里面还挂着满满当当的衣服，中间有个带锁的抽屉，拉了拉，确实锁着。

这种锁对樱井来说是小儿科，只是弄开了之后锁芯就会坏，没办法还原到上锁的样子。或者可以先找找看钥匙，但是很可能浪费更多时间。

 

樱井纠结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放弃，回到了客厅。

万一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如果被发现还容易让对方产生怀疑。

听见开门声醒来的樱井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抬头看看钟，凌晨一点半。

夜色里，相叶打开灯，他本以为客厅没有人在，客厅一亮，发现有人窝在沙发上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半步倚着鞋柜，身体自然的找着隐匿的位置。

“是我。”樱井看他的反应立刻开口，“如果真有埋伏，你现在已经被一枪爆头了。”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客厅里干什么。”相叶明显松了口气，边走边甩了甩头发，脱掉外衣顺着袖口撕开自己的衬衫。

樱井看了看他的手臂，这才发现客厅地板和玄关都有血迹，“药箱在哪儿？”

“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相叶说着用另一只手蹭了蹭额头上的汗。

受伤在他们这类人的生活中，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人会大惊小怪。

 

“你别动，我来清理。”樱井拿过消毒水，直接用手捏着棉球，“血污盖着都看不清创面有多大……”

相叶低头侧了侧手臂方便他动作，樱井捏住他的手腕，“忍一下。”

清理过程中相叶倒是真的一声没吭，樱井看着清理他清理完的伤口，一抬头发现他脖子全是汗，“得缝合，创面不小。”

“没事，不用。”相叶侧转手臂扭头看了看，“上下药水，包一包。”

樱井握住他的手腕没松手，“我旅行袋里有伤口缝合用具和很小剂量的麻药，我有学过。”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相叶用力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抽出来还扯到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行行行，你先松开。”

樱井松开手的瞬间就看他拿着药箱站起来往房间跑，他也没去追，只是在他身后说。

“Zero让我们三天后去夏威夷老地方找他，你要是不缝合影响了伤口愈合，倒霉的还是你。”

 

樱井说完站起来，扭身看着背对着他站在卧室门口的相叶，“在这里等我。”

 

缝合过程其实挺快，樱井虽然不会做饭，但手其实很灵活。

“缝了十针。”樱井脱下口罩，让相叶把小灯关上，“你倒是全程都看。”

“万一缝歪了我可以提醒你啊。”相叶关了灯，拿起纱布绕伤口。

 

“你的其他任务，因为情况特殊我都已经申请暂停了，”樱井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接过他手里的纱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糙。”

“……怎么粗糙了，我一直这样处理我不觉得有问题啊。”相叶一扭头，没考虑到樱井凑过来的距离，直接撞上了他的额头。

 

“你头是铁的吗……”捂着自己的脑门，樱井松开纱布，闭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

其实在感觉到他扭头的时候樱井已经往后撤了，但是因为刚才缝合精神过于集中，有些眼花，速度慢了一点。

其实相叶自己也疼，搓着自己的脑袋，“那是头骨，撞到能不疼吗。”

两人捂着额头脑门搓了一会儿，樱井把滚到地上的纱布卷捡起来，“今天不要洗澡，伤口不能碰水。”

 

相叶朝他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去厨房拿出保鲜膜和两根皮筋，“这还不好办。”

看着包完保鲜膜两端扣上皮筋的相叶去了浴室，樱井把桌上收拾了一下，打开房门看了看外面走廊，确认地上没有血迹又回到屋子里把玄关客厅的血迹擦干净。

 

浴室里的水声并没有持续太久，相叶打开浴室门的时候没想到樱井还在客厅。

灯光下，身上各种疤痕尤为明显，樱井很认真的在回忆之前上床的时候怎么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

相叶握着毛巾擦着脖子里的水，被他看得有些微不自在，“……你是不是饿了。”

“是有点。”

确实有点饿，但比起肚子，他觉得他有更饥饿的地方。

他似乎在无意中，越来越想要凑近他、触碰到他。

 

“果然。”相叶笑了笑，擦着头发往厨房走，“烤三文鱼配点米饭吧，昨天饭还有多。”

“好。”樱井扭过身趴在沙发背上，“要胡椒盐。”

很快耳边传来炉子烤鱼时发出的呲呲声。

趴在沙发背上能看见他大半的侧影。

他开始觉得客厅里黄色的灯变得很温柔。

干他们这行，心变得柔和不是一个好现象。

因为那往往代表，他会变得软弱。

但是如果因为一个人，变得软弱，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相叶关了火端着盘子一转身就看见趴在沙发背上的樱井已经睡着了，甚至微微打鼾。

他看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盘子，走过去拍拍他，“回床上睡，这个姿势明天醒来会感觉不到腰。”

睁开眼睛的樱井吸了吸鼻子，看见冒着烟的盘子眯着眼睛笑，“吃了再睡。”

 

“累了就去睡，吃完再睡你是猪啊……”

樱井完全没理他，跑到厨房拿起鱼就咬，“不吃饱明天一早就会饿醒，很痛苦的。”

相叶看了看自己的纱布，最后确认了一下伤口，“那吃完早点睡，天快亮了。”

“嗯嗯。”

樱井扒着饭，上面放了芝麻海苔小葱花，很香。

 

又扭头看了看吃得很香的樱井，相叶停顿了一阵推开了自己房间。

 

 

18.

之后的两天都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相叶没再出过门，吃晚饭的时候樱井跟相叶说机票已经买好了，明天下午出发去机场。

会买下午的机票完全是因为相叶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起床困难户。

每次樱井起床饿到半死才会等到相叶悠哉悠哉的从房间里出来，飘去洗手间洗漱，然后才去厨房。

 

其实他可以自己先整点吃的，但是吃过相叶做的煎蛋三明治之后就很难再回头去吃干巴巴的面包片了。

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该怎么办。

樱井在吃三明治的时候偶尔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一旦把自己逼问到问题核心就开始逃避，最终得出的结论也就是“到时候再说吧”。

 

吃了晚饭的相叶意外的没有回房间，而是窝在客厅滑手机。

樱井收住了回自己房间的脚步，拿着手机在另一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吧。”相叶看着手机突然说，“如果是组织的问题有想好后路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能要亡命天涯了。”

 

樱井举重若轻仿佛开玩笑一般的口气让相叶有些欣赏，他笑了笑，“好大的口气。”

“但是你看，我们的任务机在从香港回到日本之后就没有关闭过，也没有组织的其他人找上门来，或许确实有什么误会。”樱井说着把腿盘到沙发上。

“但是，这样把责任推给组织来对付我们，对干这件事的人有什么好处。”

相叶停下滑手机的手，抬起头看向樱井。

“有时候，并不需要好处，他或许只是想搅混水，从而达到他的一些目的。”

樱井跟着抬起头看向相叶。

 

视线相触。

 

樱井直直看着相叶的眼睛，“至于目的，我暂时还没想到。”

“是吗。”相叶微微笑起来，摸出烟盒，“不介意吧。”

“给我一支就不介意。”樱井跟着笑。

相叶拍出一支烟随手一丢，樱井接住，侧了侧身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又丢给他，“礼尚往来。”

 

相叶仰着头深呼吸一口，夹着烟站起来去厨房拿来烟缸。

点一支烟的时间，两个人安静的坐着。

沉默中似乎并不需要多余的语言。

 

不过是片刻，相叶率先拧灭了手里的烟，“我去睡了，你也别太晚。”

樱井看着他站起来的背影。

“相叶。”他喊他的名字，放下腿，拧灭手里烟，“我跟你道歉。”

他看他停下的脚步，“初见面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樱井等了一会儿，相叶仍然没有开口，但也没有离开。

他想再说些什么，刚张开嘴就察觉相叶在摸自己受伤的手臂。

于是他又再次抿起嘴唇，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吃了我这么多天饭才知道道歉吗。”相叶垮了垮肩像是微微松了口气，最终没有回头，“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删掉照片的，翔子小姐。”

“你要想留着就留着吧。”樱井轻轻笑了，“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翔子。”

“别不要脸了。”

 

樱井看着轻轻关上的门，脸上的笑容很快淡下来。

怎么才过了几天平淡的日子，就开始变得不想改变。

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樱井闭上了眼睛。

奇怪，时间什么时候走得这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