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叶站起来，握着他的手从餐桌绕过去走到他边上，一伸手用力拥住他。

快一年了。

但这个人的体温仿佛刻在身体里，在相拥的瞬间燃烧起来。

樱井收紧了手臂，“相叶君，其实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次妹妹的眼光很棒’，我甚至觉得见到你的那个瞬间看到了鲜花和太阳。”

“……然后你就强暴了我。”

“……能不能不提这个了，我都道歉了。”

“如果你能让你的眼睛好起来，我就再也不提了。”

相叶微微松开他，又凑过去亲了亲他微翘的嘴唇。

“你没反抗，我就当你答应了。”

 

樱井眨了眨眼睛，“你这叫欺负残疾人。”

“闭嘴，你会好的。”

“那你吻久一点，我就答应……唔…”

 

呼吸交错的吻，好像用尽了气力。

嘴唇很软，喉间的喘息声怎么听都有点黏腻。

那个时速85码会挡在你车前的男人，在撞上的那个瞬间，他清晰的看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这一年时间的每天夜里，他都会梦见。

梦见他的眼神。

梦见这个男人对他说——

「没什么比喜欢上你更疯了。」

 

 

23.

“咳咳…”Zero站在门口，“别太过分啊，前男友还没走。”

相叶匆忙松开樱井，樱井扭过头，“我看不见啊……”

“他看不见。”相叶补充。

他看不见你也看不见吗。

“那是不是还要我给你们开个房？算了……当我没说，”Zero摇了摇头，“吃完饭去做检查，该要手术就早点手术，听医生的。”

 

“你的眼睛要手术？”

“嗯，本来想等等看淤血会不会自己化开，现在看来可能不行。”樱井下意识抓着相叶的衣服，“但是手术有风险，我还在考虑。”

相叶看了看他握紧衣服的手，“还考虑什么，你怕风险？”

樱井点头，“我以前不怕，现在怕了。”

 

“你不会是想说‘因为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变得害怕失去’这种让人觉得恶心巴拉的话吧？”

Zero站在一边，才说完，就发现两个人一起看向他。

仿佛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相叶君你搬过来吧，我让人帮你换个病房，我还有事先走了。”Zero修养极好的点了点头，转身招来护工吩咐换房间的事情，吩咐完就真的离开了。

 

“……你握得好紧。”相叶说着，手伸过去握住他抓着衣服的手，“饿吗？再吃一点？”

“饿。”樱井贴着相叶，像只树袋熊一样贴得很近，“但是这里饭不好吃，还是你之前做的好吃。”

“难怪你瘦了不少。”相叶微微笑了，“说吧，想吃点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去他们厨房弄。”

 

于是第二天，樱井和相叶的病房被放到了一间特大VIP。

相当于普通医院的六人病房，还配置了沙发电视，还有电磁炉。

 

「你前男友很周到。」

「人家有名有姓……能不能不要这么称呼。」

「你刚才说鸡肉里要放香菜？」

「……随便你叫他什么。」

 

一起吃喝，一起复健，一起睡觉。

樱井几乎是时时刻刻都想拽着相叶。

人就是这么奇怪，之前没见他的时候，哪怕再想也是可以忍的。

但是一旦见到，就再也忍不住了，除了上厕所，只想每分钟都粘在他边上。

一个翻身没摸到他的手就会惊醒般的坐起来，直到把手握在手里才安心躺下。

眼睛看不见，容易变得敏感。

就算樱井自认还算洒脱，但对看不见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害怕。

 

匆匆一晃，又是大半年，他们在医院过了新年。

也从冰冷的冬天走到春天和夏天。

“你该考虑做手术了吧。”

吃完晚饭，相叶牵着他的手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又回到病房。

“……我明天想吃河粉。”

“樱井翔。”

“太麻烦了吗？那咖喱也可以。”

 

相叶看着笑嘻嘻的男人，松开他的手看他在下一秒想缠上来立刻退开。

他看着站在病房中间一脸茫然试图伸手来抓他的樱井，放慢脚步往后退到墙角。

“相叶……”

他看他伸着手，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脚踢到沙发上绊了一下，双手一撑趴在沙发背上。

“相叶。”他喊着他的名字，努力保持着微笑，“你去厕所了吗？”

他看他眨着眼睛，仔细去听周围的声音，抿着嘴摸着沙发背又往边上走。

“相叶，在哪儿？”

“相叶…？别闹。”

“相叶！”

 

相叶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他，看他在房间里匆匆忙忙兜兜转转喊了五分钟，颓然呆立在房间里。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背影，耸着肩一直站在那里。

背景墙的射灯照得他的影子很长。

他终于慢慢蹲下来，身体一歪，抱着膝盖在地上坐了下来。

“雅纪……”

他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将头搁在膝盖上。

很长时间。

他没有再喊他的名字，他摸着地板，不停的挪动着身体往边上靠，直到把自己靠到了沙发边上才停下。

他的肩膀微微颤动。

他用力的吸着鼻子，一只手搓着沙发布料。

 

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相叶看着缩在沙发边上的男人。

他心里是很气，但是樱井是因为他才失明。

 

相叶放慢脚步朝他走过去，跪在他身后，从背后将他拥进怀里。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去手术。”

怀里的人一震，却靠在他胸口没动。

“翔君，到底为什么。”

 

“我怕手术失败，”樱井牢牢捏住相叶袖子的衣料，“你不会愿意接受一个瞎子。”

“我是喜欢你。”

“但我不想道德绑架你。”

“是我一厢情愿想救你。”

“我不想你因为愧疚呆在我身边，我……”

 

够了。

相叶想。

 

吻他。

告诉他。

用身体，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