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迷团

01.

半夜里门铃被按响的时候，相叶揉着眼睛按下可视门铃，小声嘀咕着“谁呀这么晚”。

“雅纪是我，快开门。”

压低的嗓音让相叶瞬间清醒过来，放下揉着眼睛的手迅速按下开门键。

门被一下子拉开，带着一身夜露湿气的男人一个闪身进了屋内反手关上门。

“怎么回事，小翔……不是说要半年才能回来？”相叶看着一反常态有些紧张的人，看他一路缩着肩膀走进客厅，“发生什么事？”

 

心里渐渐不安起来，他们相识这么久，樱井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

他在沙发边有些神经质的来回踱步，两只手相互交错机械性的搓着关节。

相叶抿了抿嘴唇，走过去抓过他的手臂让他面对自己，“怎么了小翔？”

看了看他的毛衣和裤子，“小翔你的外套呢？怎么就这样跑出来？实验室……”

 

“别说实验室……”樱井猛地抬起头看着相叶，嘴唇哆嗦着，“先…别说。”

“好，不说。”相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凑过去亲了亲他发抖的嘴唇，试图用他们熟悉的肢体动作安抚他的情绪，“小翔，冷静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别走开。”

樱井突然拽紧他的手腕，因为过于用力，指尖都发了白。

相叶被掐得吃痛，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走回两步将樱井轻轻拥进怀里。

“我不走，小翔。”

他抱紧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那只自由的手上下抚摸着他的背脊。

 

“雅纪……”

樱井松开他的手腕，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腰，鼻子用力的闻着，像是在确认他的气味一般。

“嗯，怎么了。”相叶边揉着他的头发，边在他耳边轻声问他。

“我、我……你好好看看……我有没有哪里变得奇怪？”

相叶皱了皱眉，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松开他，像是要确认他话里的意思一般，看着他的眼睛，“奇怪？”

“对、对，是的。”樱井躲闪着他的眼神，四下乱瞟，“我有没有哪里，跟以前不一样……我是说我的长相，不、不对，整个外表。”

相叶退开两步上下打量着他，边看边观察他的神态举止。

樱井的外表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而此时的相叶仍然无法确定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有一点很肯定，他很排斥提到实验室，那应该是跟实验内容有关。

而如果是实验出了问题……看樱井的情况应该不是什么小问题。

 

“小翔。”相叶轻轻叫着他，握住他的手腕，身体慢慢靠近他，“你没有哪里奇怪。”

“是、是吗？”樱井有些迟疑的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看向相叶，“真的？”

“真的。”相叶的手从手腕一点点滑到手掌，一根根分开他的手指又紧紧握住，“真的，小翔。”

“好，好…”

他抓紧了相叶的手，一连串的说着好，有些紧张地环顾着相叶的房间。

拉着相叶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又迅速拉上，又快速跑去门口确定门是否上锁。

相叶被他抓着，将所有空间都看了一遍，最后被他拉着走进卧室，关上卧室的门，甚至落了锁。

 

在仍然还有一些余温的床上坐下，樱井不断地做着深呼吸。

相叶没有再催他，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握在自己两手间。

“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甩了甩自己的头，樱井扭头看着相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不管我说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叶看着他轻轻点了头，柔软的棕色发丝上下晃动。

眼前关于相叶的一切都如此熟悉，樱井感觉自己像是终于回到了现实一般，用力吐出一口气，低声道。

“雅纪，事实上，实验室的病毒可能外泄了。”

“什……”

相叶的震惊还没到嘴边，樱井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不是我，不是我雅纪。你先别打断我，安静的听我说完。”

 

02.

是的，樱井和相叶是一对恋人，在同一所研究院里念书。

他们的开始起源于某天樱井在食堂里没有带饭卡，而刚好坐在附近的相叶看他一脸匆忙摸着口袋翻着书包着急的样子，站起来把自己的饭卡递给了他。

有些诧异的看着那只握着饭卡伸到面前来的手，樱井的视线顺着手抬起头。

相叶朝他笑起来，说着先拿去用，看你很着急下午有实验吧。

 

被阳光下好看的笑容迷住的樱井手无意识的一松，只听见一阵稀里哗啦，再一低头发现自己书包里的书和杂物掉了一地。

尴尬的说着“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赶紧蹲下把地上的东西往书包里放。

相叶看着那张飘到自己跟前的饭卡，捡起来笑了笑，在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递给他。

 

“看来不用我的饭卡了呐。”他说着将自己的饭卡放进外套口袋。

“等一下。”樱井接过他手里那张属于自己的饭卡，却出声叫住了打算转身坐回去的人。

晃了晃自己手里那张卡，“我忘记给卡充钱，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先借我一下你的卡？”

 

相叶挑了挑眉，笑着将自己的饭卡递给他，哪儿有什么不方便的。

樱井接过道谢，有意无意的看着饭卡上的照片和名字。

相叶雅纪。

他默念了一遍，刷卡买饭后很自然的在相叶对面坐了下来。

“相叶同学，谢谢。”

“不用客气，樱井同学。”

抬起眼睛，视线相触，两人都笑起来。

 

哪里来什么刻意故意。

哪里来什么有钱没钱。

饭卡里根本就有很多钱。

可如果不是这样要怎么记下名字呢。

一向在这方面不怎么灵敏的樱井，在与相叶的这次相遇中愣是开了窍。

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消耗太多以至于把打得饭菜都吃了个底朝天，被对面的相叶夸奖说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上去挺瘦竟然很能吃。

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夸，但总之，他们是这么认识了。

 

然后。

然后在一次次相约看书，相约实验，相约吃饭，相约运动的过程中……相约在床。

没什么不对，早就彼此看对眼。

反而奇怪为什么对方耐心这么好，能拖到这么久才终于滚上床，明明两个人在一起时荷尔蒙已经快要溢出来了，还能喝着咖啡磨磨蹭蹭的讨论着喜欢哪些电影情节。

 

当然也有一些适应不良，因为相叶发现这个男人“人不可貌相”的第二个方面还在于，明明之前都表现得特别斯文温柔，一到床上就变了个人似的。

而自己被钉在床上，一搞就是翻来覆去的一晚上，最夸张的一次天都蒙蒙亮了，这个人还在埋头苦干孜孜不倦。

甜是甜的，累是累的，满足倒也是满足的。

反正年轻，体力恢复也快。

 

而更多时候，他们喜欢一起窝在宿舍里看书，肩贴着肩，手臂贴着手臂，偶尔也背靠背，后脑勺靠着后脑勺，以一种舒适放松的姿态黏在一起。

后来本来就快要毕业的两人一起租了房子搬出了宿舍，生活则更加自由了一些。

幸运的是，同居并没有让感情破裂，还让他们看到了最真实的彼此。

 

樱井看到了相叶偶尔的小脾气，会使劲扔他的兔子抱枕。

相叶看到了樱井偶尔的小邋遢，东西堆得到处都是还不让碰，包括来不及洗的袜子。

樱井会在他扔完兔子抱枕从卧室出来时给他一个拥抱，亲亲他的嘴唇带他出门去吃好吃的。

相叶会在樱井结束一个项目之后挑一个晴天，默默把一地资料收拾干净，把脏衣物丢进洗衣机。

 

他们在阳台上搭了两个小沙发。

樱井会边看新闻边看相叶在阳台跳绳。

相叶会边跳绳边看樱井看新闻吃菠萝。

 

这一切本该继续到他们毕业工作，直到他们在学校走廊里看见一则实验室成员选拔。

 

03.

是一场关于实验员的选拔。

将要毕业的樱井和相叶在看了选拔告示之后便打算回家再一起商量一下。

吃完晚饭之后的樱井打开笔记本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实验室的资料，有一些项目是公开的，也有一些项目是保密的，看不到具体内容，但总体来说实验室的资质和情况看上去是可靠的。

洗完碗的相叶从沙发背后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吓得樱井身体一晃，笔记本差点从腿上滑下去。

 

相叶在他耳边轻轻笑了，“怕什么？在看什么小黄片吗？”

“你想看什么小黄片吗。”樱井也笑起来，将笔记本放到手边的沙发上。

“所以真的有咯？”相叶“嗯”了很长一声，尾音卷起，“我想看你演的。”

樱井耳朵怕痒，忍不住笑着避了避，“……那必须和你一起演才行了。”

“喔……那番位怎么定呢。”

相叶一脸认真的苦恼样把樱井可爱到心痒，他忍不住扭过头抓着他的脖子上的手臂扭过头亲了亲他的嘴唇，“都是男主，分什么番位。”

 

一个长长的吻，吻到气息凌乱。

樱井手摸到笔记本，激活了睡眠状态的电脑，又摸到电视机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将电脑屏幕投影到电视机上。

相叶忍不住看了几眼，这家伙竟然真的把小黄片投到电视上播放。

因为之前相叶说电视要买大因为要打游戏还要看电影，所以现在……这个冲击力真不是盖的。

 

“里面有个特别厉害的姿势。”樱井勾了勾嘴角，眯起眼睛笑得很坏。

相叶朝电视看了一眼，直接翻过沙发扑过去扯开了他的衬衫。

不说别的，这个行动力真是满分。

而且或许真的是片子有助兴的作用，那天的战况特别激烈，连同两个人的低喘声都比平时狂野了一些。

 

第二天醒来，樱井得出了偶尔需要色色的结论，把相叶笑得乱颤，直接伸手把玩着某个人苏醒了一半的凶器又来了一次。

一直到中午，再也不能只想着色色，也得想想肚子的时候，两个人才起了床。

吃饭的时候樱井顺便把昨天晚上查的实验室情况跟相叶说了说，于是两人决定一起去参加选拔，毕竟从现有材料看上去实验的含金量比较高。如果能同时入选那是最好不过，毕竟看实验条件是要封闭式参与的，实验室里有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