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晚上的酒会结束之后今天的行程就结束了，明天早上九点三十有开工仪式，到点会来接您。”井伊说完关上了随身携带的手账本，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发声。

樱井放下手里的报表朝杵在边上的人看了一眼，身体转了半圈打开抽屉拿出烟盒拍一支侧头点燃。

“怎么，有话说？”

抬起眼睛朝他看过去，接触到他的视线，井伊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樱井弹了弹烟灰，突然笑起来，“说了会破坏心情？”

看他心情还不错，井伊也跟着笑了一阵。

 

“还能是什么事呢，”调整姿势往后靠坐着看向落地窗外变得阴沉的天气，“他又怎么了，说吧。”

“他把贫民窟的黑泽拱下台了。”

“喔？”樱井笑着吸了口烟，“我以为黑泽还能扛一两年，原来这么快。”

“嗯。”井伊推了推眼镜，将双手交叠在身前，“但是……”

 

“让他去吧，没关系。”拿起桌上的笔随手转了两圈，樱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再度笑出了声，“本来以为捡了个狗崽子，没想到是个狼崽子，倒也有点惊喜。”

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细小的雨滴一点点打湿玻璃。

“井伊。”

“在。”

“贫民窟那个地方…他能把人拱下台自然就是他的本事，不用管那些闲言碎语。”

“你都知道？”

“当然知道。”抬手摸了摸冰冷的玻璃，樱井转身看向他，“没本事的人才喜欢乱嚼舌根，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说到我面前，至于那边……他会自己解决。”

“明白了，”井伊看了看时间，“晚上我们六点出发。”

“五点三十吧，”樱井往后扬了扬脖子，“呆一小时，就回去。”

“其实也不是非去不可……”

樱井走过去拍了拍井伊的肩膀，“冲田很宠他家这位小千金，还是给个面子吧。”

 

晚上九点，井伊将樱井送回别墅。

回到家的樱井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保镖，指尖摸上领口时犹豫了一下，最终略微松了松领带没摘下来。

“准备一份荞麦面。”樱井边说边换上拖鞋走到客厅坐下，“然后你们就去休息吧，留外面的人就可以。”

“好的，先生。”保镖通知完厨房鞠躬退下。

厨房做完餐食送上之后也都默默离开。

 

硕大的空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但这正是他需要的。

他需要这样独处的安静。

只是他也知道，他安静不了多久。

 

果然，面还没吃完，门铃就响了起来。

樱井放下筷子接起电话，“嗯，让他进来。”

说完又继续拿起筷子，刚塞进去一口，那个男人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又在吃荞麦面啊……”

丝毫没有顾忌什么，大刺刺的在他面前的地毯上盘腿坐了下来，“啊。”

听见他短促的呼痛声，樱井咽下面条，抬起头看他，“伤到哪里了。”

“黑泽那个家伙太难搞了，”男人撩起衣袖又撩起衣服下摆，反手摸了摸自己后背，“背有点痛啊。”

樱井略微看了看，发现都是一些不怎么严重的外伤，也就放了心。

“厨房里有炸鸡，想吃的话自己热一热。”

看着他眼睛一亮的样子，樱井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把下酒菜也拿过来。”

“是~是是……就会使唤人。”

樱井听着他低声嘟囔，往嘴里送一口面。

 

是的，这个染着一头黄发的男人，是相叶雅纪。

六年前，相叶十七岁，但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非常瘦弱。

那年樱井差点在贫民窟的街道打死他，之后没多久他们再次相遇，他卖掉自己，差点死在第五仓库。

六年前的那个雨夜，相叶开始跟着他。

 

樱井看着他有些轻松的背影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低下头，又专注的吃起面前还没吃完的荞麦面。

 

那个雨夜之后的第二天白天，樱井带着相叶一起处理他母亲的后事。

相叶在墓碑前呆了很久，直到樱井提醒他是时候该离开。

之后，相叶变了很多。

背叛、痛苦、仇恨——让他退去了原本的稚嫩，像是一夜长大，性子也变得有些冷淡。

樱井跟井伊交代，不论他想学什么都由他去学。

于是在十五岁那年辍学的相叶重新回到了学校念书，闲暇跟着井伊学习公司业务。

他很聪明，从井伊这边学了不少，三年后突然又调转方向去接触贫民窟的生意。

 

拿着托盘的相叶走得很快，他的发梢扬起，身上带着一点水一般的香味。

樱井看着他，眼光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仿佛是约定成俗，自从相叶跟着樱井那天起，每个下雨的夜晚相叶都会来找他，呆在他身边。

他们的关系，像是很简单，却又不那么简单。

 

他跟相叶上过床。

三年前的某个雨夜，樱井回到家的时候保镖说相叶已经洗完澡在楼上书房等他。

樱井刚换好衣服走进书房就被一把拉进门里贴在了书架上。

握着他的手腕腰一用力就翻身将人压在书架与墙面的空隙里，力气大到把书架上的书都震了下来。

近距离的呼吸暧昧的交叠在一起，昏黄色的灯光下樱井感受着相叶滚烫的体温，调侃着贴上他的脸颊。

「怎么，终于打算走捷径了？」

「不小心在贫民窟着了道，但……如果你觉得我是想走捷径那也行。」

没错，他们关系非同一般的亲近，相叶自然知道比起女人他更喜欢男人。

樱井将头抬起一些，注视着他漆黑的瞳仁，膝盖轻轻抬起顶了顶相叶的腿间。

「说说看……想走哪个捷径。」

相叶的呼吸已经接近喘息，被下了药本来就忍得很辛苦，这男人还恶劣的火上浇油。

「告诉我你手里掌握的贫民窟的所有情况，两年……最多三年，我想要拿下那个地方。」

「你想用你的一次换这么多？」樱井缓慢的蹭着他，低声笑了，「这样我好像不太划算。」

 

相叶觉得身体快要炸了，这该死的药居然这么烈。

「那怎么办，我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能给你了。」

「不担心我上完你就毁约？」

「不会。」相叶反手握住那只刚刚扣紧他手腕的手放在自己腰后，主动将身体贴上去厮磨，「如果你真要毁约也不是现在的我有能力担心的问题。」

「喔？」樱井的手顺着他的肩膀向后脱下他的浴袍，露出他光洁的肩头，「又要当你解药又要给信息啊……」

仿佛思考的时间里，他们相互注视着对方。

相叶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调笑中偏头吻上去。

 

原始欲望越过钱权交易，激烈又疯狂的落在书房里。

放肆的呻吟和交缠的肢体组成曾经在樱井眼中最廉价最容易攻破的契约。

谁都没有收敛，也没有人喊停。

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变得比原来更复杂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