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反而一身清爽，久违的好眠。

看着蜷在一边仍在沉睡的樱井，相叶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颊。

静静的看着他，想着不愧是年度想交往排名第一的男性艺人，这张脸真的异常性感，性格又非常好。

他知道樱井有很多想要跟他恋爱的男性粉丝，在电视采访的时候有看见过。

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南野，相叶舔了舔嘴唇又凑近了一些，近到只能看见毛孔的距离。

只要再一点点，就可以……

他翻身坐起来，替他盖好被子离开了卧室。

相叶雅纪，别这样。

他想着，去浴室洗漱，然后去厨房做早餐，经过客厅看见那堆气球还是有些心里不适。

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发现信箱里都是水户发来的信息。

他没看，直接删除了。

 

深吸一口气，相叶调整了一下情绪，微微笑起来。

“樱井先生。”他拍拍他的肩，“起床了。”

樱井皱皱眉，小声呻吟了一声，“闹钟还没响呢……”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不对，这是在……

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蹲在床边的相叶，他抓抓头发，噌一下坐起来，下一秒眼前一片黑。

“你急什么。”相叶看他往后倒赶紧去拉他，“昨天的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慢一点。”

“没事没事，我就是起太猛了。”樱井扒着他的手臂，又将头贴到他的手臂上，“不好意思，我头晕。”

“那再躺一会儿？”相叶看看时间又翻了翻行程，“没问题，我去通知村上哥让他调整下采访时间，他有熟人在那家杂志。”

相叶没等他回应，掏出手机拨通了村上的电话。

“喂，村上哥……”

手机被樱井半路抢过去。

“村上，是我，麻烦你把我今天的行程都调整到明后天吧。”

“嗯，能调的调整，能取消就取消。”

“嗯，我头疼，想去趟医院。”

“没事别担心，相叶会送我过去，嗯嗯，先挂了。”

 

樱井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相叶，然后抬起头看他，相叶刚想说那吃了早饭我先送你去医院吧，就听见他接着说。

“现在我有一天时间了，我们出去玩吧。”

这一定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在工作上克己到逼疯一群人的樱井吧，竟然放工作的鸽子？

“不行，一会儿还是去医院看一看才能安心。”

“真的没事。”

“不行。”

相叶严肃的拒绝，看着樱井撅起的嘴，忍不住笑出来，“撒娇也没用，看完医生才行。”

“好吧。”樱井松开相叶的手臂，挪动身体下床。

洗漱完，吃了熟悉的早餐让樱井精神好了一些。

“你想去哪里玩？”去医院的路上相叶问他。

“你呢，有想去的地方吗？”樱井反问他。

“没事啊，不用照顾我的想法，去您想去的地方就好。”

 

“今天你生日。”樱井看看他，又扭头去看窗外，“之前都只在家过，今年换个方式吧，你觉得怎么样？”

“昨天的事我没有很难过，是我自己……”

“不关昨天的事，我就问你现在想去哪儿。”樱井打断他，觉得自己口气不太好又忽然笑起来，“相叶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喔，樱井翔跟你一日游诶，那个连续三年人气第一的男艺人诶……”

“别臭美了。”相叶被逗笑，“我天天都跟您在一起。”

“那怎么一样喔。”樱井看诊所就快到了，拍拍他的手臂，“快想啊，一会儿看完医生直接出发。”

 

“我想回老家。”熄火的时候相叶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樱井松开安全带，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翘起来了，出门都不看看。”

他很自然的缩回手，打开车门下了车。

相叶一愣赶紧跟上他，替他找那位他们熟悉的医生。

在确认了几遍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相叶才松了口气。

医生配了很多维生素给他，让他平时多注意膳食平衡，樱井提着小袋子勾住相叶的肩膀，“走吧，带你回老家，但是要你负责开车。”

相叶抬起手肘戳戳他的腰，“哪次不是我开车。”

“也是。”樱井笑。

 

虽然不知道还能一起过几个生日。

但他想，起码这一次，要给他一个不同的生日。

 

 

21.

天很冷。

路程很长，在暖气里，樱井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昏昏欲睡。

“没事的，要是困就睡一会儿。”相叶说着将空调调低了一些。

“不。”樱井按下车窗让冷风吹进来，瞬间清醒了一些，“难得的一天，不想睡。”

“是吗。”相叶轻轻说着，又将车窗关上，“别吹感冒了，你要是生病了就是给我找麻烦。”

“我不麻烦你，”樱井低声笑起来，“我去麻烦村上。”

“安心，村上哥最终还是会把你丢给我。”相叶也笑，“你还不知道村上哥吗，他最烦你生病。”

“也是，这么多年我怎么就一直没有解雇他。”樱井似真似假的叹了口气，还摇了摇头。

相叶看看他，“毕竟跟着你这么多年，你看起来对工作铁面无私，但其实很有人情味。”

樱井“嗯？”了一小声，就听相叶又说了下去。

 

“你对村上哥在工作上的失误毫不客气，但是他家里一旦有事你都让他赶紧回家，不管你在干什么都自己想办法解决。”

“上次有个采访记者措辞过分了一些，你有点严肃的纠正了他，但是事后在他被他们社领导批评的时候还是帮他说了话，说要多给新人锻炼和犯错的机会。”

“你说你不喜欢上太多杂志，但是当杂志主编电话来说最近销量很差希望你可以帮忙的时候，你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只要了很少的费用说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大家要相互帮忙。”

“这样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多到这么些年都数不清了，你就是这样的人啊，对吧。”

相叶滔滔不绝说了一堆，说完发现身边的人没有反应，不安的侧头去看他。

发现樱井正看着自己，又很快扭过头。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樱井终于出声，笑容快要满出来，“挺开心。”

“……那你觉得我会怎么看你。”相叶跟着笑。

“我以为……”

你会觉得我私生活混乱，性子急，总是高高在上指手画脚。

“没什么。”樱井摆了摆手，“得到的是正面评价我很满足。”

 

车辆一路行驶，哪怕之后没再聊天也没有人觉得尴尬。

沿途风景跟心情一样很不错。

樱井想着，不论如何，在今天这个日子跟相叶一起真是太好了。

“到了哦。”相叶停下车，“我先去买束花。”

樱井戴上口罩跟着走，“我也去买。”

 

相叶没有阻止。

于是他们一起买了花，去墓地看了相叶的父母。

相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照片拜了拜。

樱井放下花也跟着拜了拜，然后他就陪着相叶站了一阵。

 

“你跟妈妈长得很像呢。”出了墓园，樱井说。

“嗯，以前家里长辈都这么说。”相叶淡淡笑了，“很久没有来了，真是不孝的孩子。”

“爸妈会理解的，你在为自己的人生奋斗，他们也一定不希望你太辛苦。”

相叶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己觉得没脸见他们。”

他说完也不给樱井说话的机会，直接拉开了车门，“走吧，带你去海边吃好吃的……杵着干什么，走啊。”

“喔。”樱井拉开车门坐好。

 

“你一定会喜欢的。”相叶笑得神秘，“很美味哦。”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的神态就觉得很美味。

樱井忍不住勾起嘴角，“那赶紧去吧。”

 

那太阳下心动的感觉，确实很美味。

樱井吃着新鲜的鲍鱼和贝壳，马不停蹄一个个塞进嘴里，一边烫烫烫一边塞塞塞。

相叶笑得东倒西歪，让老板娘准备了更多。

“喜欢的话多吃一点，但是别着急，烫啊。”

“嘶……嗯嗯，太好吃了，美味——烫死了。”

“你是什么贪吃鬼投胎吗，说了慢一点啊。”

边说边切开鲍鱼放在他手边，相叶又问老板娘要了些酱油给他添上。

“我最喜欢吃这些了。”樱井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

相叶捏了点盐撒在虾上，“我知道。”

“我有说过吗？”樱井哈哈大笑着，边笑边认真回忆自己是不是透露过。

“没有，但我就是知道。”相叶拿起筷子戳了戳贝壳，“你最喜欢的就是贝类，我一直都知道。”

 

心脏莫名的一痛。

樱井摸着被烫到的嘴唇，拿起杯子喝了口酒，“是吗。”

“嗯。”相叶静静的剥着虾，看着不远处的海面不再说话。

他想他知道很多。

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情。

比如他喜欢的房间温度。

比如他喜欢的口味。

比如他喜欢剃鬓发。

比如他喜欢卷袖子的小动作。

比如他喜欢舒适的面料。

他的衣服尺寸，他的鞋子大小，他的裤腿长度，他的肩宽，他的三围，他只要把衣服拿起来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合适。

知道太多太多，他的事情。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别吃太多，一会儿又要喊撑。”回过神，相叶又笑起来，“不过今天我到是也备着肠胃药。”

“知道啦。”

樱井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松了口气。

至于这漫长的疼痛感，对他来说已经跟呼吸一样自然，毫不陌生。

 

 

22.

冬天的海边，冷得让人头疼。

樱井被相叶用毛毯裹成一颗粽子坐在他身边看海。

相叶什么都没说，樱井也什么都没问。

他陪着他静静的坐着，一直坐到日落。

走吧。相叶站起来，朝他伸出手。

他仰着头看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走。

 

回到车里赶紧发动了车，相叶一边说着“好冷好冷”一边打开了暖气。

“没事吧，有没有冻着。”相叶扯开他的毯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好冰。”

“能不冰吗。”樱井感受着相叶凉凉的掌心，哆嗦着凑过去，“你摸我的鼻子，冻得发麻。”

相叶一手摸着他的脸颊，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忍不住笑，“还真是很冰……。”

落入樱井怀抱的时候。

相叶第一个反应是冷，穿透骨头的寒冷。

怎么用力都像抱着一块冰。

然后开始慢慢的感觉到温度。

 

樱井牢牢的拥着他的肩膀，脸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被冷风吹透的人在他怀里，双手摸索着他的背脊。

他感受到他的不安，也感觉到他自少年开始就从未离开的痛。

 

“相叶君，你很认真也很努力，你拼命生活的样子并没有见不得人。”樱井收紧了手臂，一字一句认真道，“生日快乐，感谢爸爸妈妈生下你，你是他们降临在人间的天使。”

 

靠在他肩膀的男人始终没有出声。

他轻轻贴着他的脸庞，感受着他的呼吸。

他觉得他大概是讲了这辈子除了台词之外最肉麻的话。

但也最真。

 

“那你呢。”

樱井感觉到他放在他腰间的手突然抓紧，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一样喔，是天使。”他微笑起来，“是不小心就落在我生命里的天使。”

话音落下没有得到什么回应，正在樱井想着要怎么处理这肉麻的尴尬，相叶却在他怀里颤起来，他以为相叶哭了，结果他突然就笑出了声。

“失恋真好，失恋让人变成天使。”

“傻瓜。”樱井揉了揉他的脑袋，想到第一次见到相叶时他仰起头看向他的眼睛，“跟那个没有关系。”

在见到的第一天，就是这么觉得了。

 

暖气终于让身体热起来却也让人犯困，吹了几小时海风的樱井熬不住睡了过去。

放在他手边毯子上的手机振起来，相叶看了一眼是南野打来的，他又看了看樱井，垂着头靠在一边睡得很踏实。

手机响了一阵便挂断了，就在相叶想着没什么事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纠结了几秒，担心有什么急事，拿起来按下了接听。

“下了节目听说你头疼没事吧？”

对面传来南野公式化问候的声音，相叶本想说自己不是樱井，却鬼使神差的压低嗓子嗯了一声，淡淡的说了句没事。

“好，我今天晚上约了朋友，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相叶看着眼前的路，说着嗯好的就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一抬头发现樱井正看着他。

 

“抱歉，那个电话一直响，我怕有急事。”相叶看着前面的路，“想着不要吵醒你，结果你还是醒了……啊，是南野君打来的，他听说你头疼，然后说他今天晚上约了朋友，让你好好休息。”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相叶觉得自己呼吸都急了，但樱井还是没吭声。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隐瞒了什么对话内容。

相叶握紧了方向盘。

“不然你回他一个电话吧，看他还有没有什么事，刚刚也是我先挂断的，万一造成什么误会就不太好了。”停顿了几秒，相叶放低了声音，“抱歉樱井先生，下次我不会随便接您电话的，刚才真的很抱歉……”

 

“不用了。”樱井回过神看了看手机随手放在一边，“我刚刚只是在想我们的声音在听筒里有这么相似吗，竟然分不出，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应该有噪音影响的关系吧。”相叶尴尬的嘿嘿笑着，抓了抓头发。

“还有人说我们长得也很相似，某些角度。”

“别开玩笑，太夸张了，不可能。”

“是吗。”

“是啊，我要是长成您这样我就去当明星了。”

“你村上哥说过要是你出道肯定能红。”

“……他的话你也信？”

“哈哈哈哈哈……”

 

没有人再提那通被冒名接起的电话，他们回到东京已经是夜里，看看时间也不太合适再去餐厅，于是相叶去樱井的公寓给他做了点健康的食物。

“真是，还要劳烦寿星给我做饭。”樱井靠在厨房吧台看着相叶光溜溜的脖颈。

“之前每年不都是这样。”相叶说着尝了尝味道，“好了。”

“也是。”樱井站起来去接他手里的盘子，“真是辛苦你了。”

相叶笑着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知道就好，快吃吧。”

 

等吃完饭收拾完东西时间已经不早了，樱井说着不如留下住一晚明天直接去公司，相叶却因为电话的事情有所顾忌，说着还是回去比较好。

樱井拽住他的手臂，在他看过来的眼神中笑起来。

“陪我看电影吧，最近有部想看的电影，网飞刚好有。”

“……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这样撒娇不会不好意思吗。”

“所以你都知道我这么大岁数了干嘛还要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啊。”

“……什么电影。”

 

于是相叶被樱井拽着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

一开始相叶还被樱井在旁边动来动去的声音打断，随着剧情推移他越看越入迷，等他肩膀一重的时候才发现樱井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他小幅度的动了动肩膀将他靠回沙发上，不一会儿那颗脑袋又落了下来。

 

算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睡着了吗。

他在他身边睡着的次数还少吗。

 

相叶微微侧头小心的看了看他，用脚去勾沙发边上的毯子。

脚趾夹着毯子勾到自己手边拿过来展开轻轻盖在他肩头，稍微等一会儿，看他没有反应然后再伸手给他裹裹好。

这件事他已经重复做过很多很多年，绝对不会失手。

窝在身边的这份重量和热量让他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电影结束变成黑屏都没有注意。

 

真是一个特别的生日。

他想到这个人陪他静静坐在海边的时光。

现在想起来，真是奢侈珍贵。

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可以太贪心，却忍不住在夜色里想到那次在卧室的事情。

在身体起了欲望的时候抿紧了嘴唇，相叶将自己的手摊开放在大腿两侧，让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睡吧。

忘记那些事情。

已经有其他人在他身边了。

生日的尾巴，想些开心的事吧。

晚安，翔君。

只在自己心里这么叫你而已，希望你不会介意。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靠在他肩头的人，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不要推开我。

——在这短暂的黑夜里，让我放松的靠你近一点。

——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