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與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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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雨天的他们一个故事。
01
都怪自己出门没看天气预报。
站在小小的屋檐下面，看着雨沿着屋檐缝隙汇成一条条细小的水柱往下淌。
他时不时避开被风吹得偏了方向的雨滴，又忍不住往里缩了缩被雨淋湿的脚尖。
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样子啊。
看了看时间，他叹了一口气，把书包往头上一顶，刚打算跑出去，视线内突然出现一名穿着运动服斜挎着背包的少年。
这名少年朝他看了一眼，停下了步伐，不过两秒就转了个方向朝他走过来。
“伞借你。”少年笑得明媚，让这阴沉的雨天多了些光亮。
樱井睁大了眼睛，保持着书包顶在头上的姿势，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出神。
“你要去参加辩论赛吧。”少年干脆抓起他的手，在他微楞的表情下把伞一把塞进他手里，“我认识你哦，你的衣服湿了可不行。”
少年自顾自的说着，又看了看时间，“啊糟糕，训练要迟到了，那么再见。”
潮湿的伞柄和沾着水汽的手指。
樱井回过神，视线从自己的指尖移回那个少年身上，发现对方已经三两步冲进了雨里，他赶忙朝着他大喊了声谢谢。
那名少年似乎听见了，脚下不停抬起手臂挥了挥便跑远了。
“哇，那个二辩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强，逻辑严密，自由答辩的时候简直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而且举手投足都很帅耶，明明是一样的制服……”
“诶，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没有啦，我可不敢，他可是拒绝了一打女生的追求了。”
相叶擦着汗，听着两个女生嬉闹着跑远勾了勾嘴角。
不用听名字都知道都她们实在讨论谁。
每次出去比赛，学校公告栏上都会贴着他的名字和他们得胜的消息。
这次比赛是场友谊赛，两所学校的带队老师因为私下相熟，所以提前约了赛一场。
他也是因为之前被好友拖着，才去看了一次比赛，只是这么一次他就记住了他的名字：樱井翔。
不管对方怎么急躁，他永远有理有据适当的打断对方冷静的反驳，语速快吐字清晰，有时候直接就把对方给说得坐了下来。
场内响起掌声的时候，他也用力的拍起手。
这个人只要一开口，身上就跟打了追光灯一样，亮闪闪的。
“相叶！练习结束啦？”同伴三三两两从他身边经过，拍着他的肩膀。
他用毛巾轻轻抽打过去，惹得对方缩了缩身体，又笑闹着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哇，好臭啊。”
“别闹啦，一身汗。”相叶擦了擦脸，“身上湿，别靠过来。”
“快去洗一洗擦擦干。”同伴推了推他，一脸半真半假的嫌弃。
“好哟。”相叶松开发箍抓了抓头发又重新戴上，“走了，汽水要吗？”
“要！”对方眨眨眼，笑着走开了，“你还有一个小时，抓紧时间别迟到。”
相叶挥挥手在走廊里跑起来。
才跑了几步就听见老师在后面喊，“走廊里不要奔跑。”
“是——”相叶吐吐舌头边回答着边停下脚步，一秒后又飞快的跑起来。
“相叶！”老师无奈的摇摇头，同伴见状在边上窃笑成一团，“松本老师，算啦，他赶时间啦。”
樱井结束比赛刚回到教室，全程目睹了走廊里的喧闹。
低头看了看折得好好的伞，他转头问他的同伴，“那个是……？”
“喔，那个呀，篮球部的相叶雅纪。”
相叶…雅纪。
02
“嗯哼，所以你就这样认识我了。”
相叶笑着把自己盘子里没切的牛排递给他，樱井顺手接过盘子，把自己已经切好的跟他对调。
“是啊，我就这样认识你了。”
相叶看着对方笑意盈盈的大眼睛，把切好的牛排送进嘴里，还没咽下就开始笑。
“不过当年你那样的说法，怪好笑的。”
“是啊，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你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樱井从牛排上抬起视线朝他眨眨眼，“害我整个人尴尬的不得了。”
03
下了课绕过操场来到篮球馆内，樱井轻轻拉开门，就被里面大声的喊叫震慑了。
“快快快，跑起来跑起来！”
“太慢了太慢了！冲！”
“相叶！脚步再快一点！跟上跟上！”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大声的喊着是，脚下发力追上了队友。
樱井走到侧面的长凳边，尽可能不打扰的坐下了。
等他们训练完，所有人集合又解散之后，相叶撩起衣服擦汗才看到坐在那边的他。
樱井看他微微一愣就朝他笑起来，自己也跟着笑。
很快他就小跑到了自己面前，樱井站起来想把包里的水掏出来递给他不知道是什么恶作剧之神的作祟，他举起手边的伞，“喝口水。”
相叶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伞，他也跟着低头，“呃……”
“哈哈哈哈哈哈！”相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大声笑起来。
樱井被他笑得整张脸微微泛红，他低头抓了抓头发，尴尬的赶紧放下伞，把包里的水拿出来递给他，“你的名字真好听。”
相叶刚要停下，听见他第二次的文不对题，整个人笑得直不起腰。
“对、对不起，哈……好累。”
相叶赶紧一把接过水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结束了樱井的尴尬。
樱井看着汗水从他鬓发一路流下，路过脖子落进球衣里，心里莫名有些痒痒的。
“我是来还你伞的。”
“喔，谢谢。”相叶接过伞想着终于对上了，擦擦笑出眼泪的眼角，“你的辩论很精彩，我有去看过。”
“是吗。”樱井摊了摊手，像是想给自己解释，又像是不经意，“所以，你看，我的大脑反应总是快过嘴，脑子比嘴快的时候，就会把脑子里提前想得东西先说出来。”
“喔，”相叶走近一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你的大脑现在在想什么呐？”
“想说，你笑起来很好看。”樱井摸着发烫的脸皮笑了。
相叶愣了愣，随即跟着笑，“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我想，或许……是的。”
他已经偷偷观察了相叶好多天，他在走廊笑闹，跟同伴你来我往的追着跑，午餐喜欢吃咖喱面包，松本老师办公室的常客，常常在课堂里睡觉睡到下课……
这样的行为，让他自己都觉得不正常。
但偏偏就是很在意。
那个在雨天笑得像太阳一样的少年。
相叶露出调皮的神色看看周围，突然把肩上的运动毛巾抛起来罩在他们脑袋上方。
突然昏暗的视线里，那双眼睛弯起来，凑上来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很快他就从毛巾里探出头，把他一个人留在毛巾里，笑着抓起毛巾搓了搓他的脑袋。
他听着他的笑声，急匆匆的抓着毛巾。
等他拉下毛巾的那一刻，落日阳光刚好从上方的窗户照进球场。
那个人站在那束橘色的光里，睫毛眨了眨又眨了眨，笑得眼白不见了踪影。
他的心跳声回荡在球场，比运球声更响更快。
他喜欢相叶。
樱井翔喜欢相叶雅纪。
04
“真是美好的回忆。”相叶勉强自己笑起来，神色却有些落寞。
“嗯……”樱井也低下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舌尖泛起一些苦涩，他低笑道，“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分手呐。”
相叶停下手里的刀叉，看着餐桌上的蜡烛。
05
他们一起走过了五个春秋，一起上下课，一起相约图书馆，偶尔躲在学校角落接吻，抚摸对方的身体。
吃他爱吃的扇贝，吃他爱吃的炸鸡。
去他爱的海边，看他爱的烟花。
好不容易毕业终于可以搬出来住到一起，他们兴奋的缠绵了一晚上。
年轻的身体，诚实的欲望。
每夜都有讲不完的话，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可距离近了，有些缺点也就不可避免的放大了。
为什么分手呐。
为什么呐。
都是一些小事。
年轻气盛，不懂忍让。
意气用事的说了分手，便和平离开，互道珍重。
06
相叶看着酒杯，拿起来喝完。
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
可能比你的故事更早一些。
那时候，我还在念中学，某个雨天的回家路上被两个不良堵在巷子里讨钱。
我心里害怕得打鼓，掏着口袋却发现钱忘在了学校的课桌里。
那两名不良见状以为我不配合就要打我。
突然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少年打着伞就出现了。
我本来以为他是他们的同伙，直到他喊出声“喂，你们干嘛呐”。
你扔下伞就和他们打了起来，我拽着背带缩在墙角，急得眼泪都掉下来。
“哭什么快跑啊！”
被你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的我连谢谢都没说就拔腿就跑。
跑到腿软摔倒在雨水里才想到应该回去帮你。
等我再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了。
只有你的伞还在地上，它折坏了。
我带着它回了家，晾干之后放在书架上。
对不起，我从来不是什么勇敢的少年。
只是从那天起，我告诉自己，要像你一样勇敢。
虽然我们再次相遇的那个雨天，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但我记得你。
第一次在辩论赛看见，我就认出了你。
你不再是金发，不再是很凶的样子，但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原来你就是樱井翔。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鼓起勇气，朝你走过来，把伞送到你手里。
却不敢告诉你，我很喜欢你，喜欢那个让我变勇敢的你。
直到你支支吾吾的表达着你的喜欢，我才敢对你袒露心意。
亲吻你的时候我也紧张到心跳失速。
我知道的，翔，今天是我们曾经定下的纪念日。
如果那年我们没有分开，这已经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八年。
可我，已经结婚了。
我一直都爱你，离开之后就发现了。
可当时的你没有挽留，我害怕你不再爱我，我的纠缠会让你觉得烦恼。
对不起，此生最爱的樱井翔。
如果当时的我们能再多看对方一眼，或许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扭头离开。
07
“谢谢你的招待。”
走出饭店，相叶微微笑着道谢，喝过红酒的脸泛着红。
樱井看着远处正向他们驶来的计程车，抿了抿嘴唇，伸手拥住跟他并肩的男子。
“雅纪。”
他轻轻在他耳边喊了他一声，在他肩上蹭掉那滴落下来的眼泪。
怀里的人没有挣扎，静静的让他抱着。
车停在他们跟前，他深吸一口气，憋回所有情绪，对他笑得灿烂。
“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嗯。”
近在咫尺的眼睛藏着他深爱过的一切。
下雨了。
那场雨在他离开后，在他心里淅淅沥沥的下了三年，永远不会停了。
他一早就看见了，他左手的无名指。
他知道，他来晚了。
五年的阳光，换来余生所有的雨。
对不起，此生最爱的相叶雅纪。
请你幸福。
—fin—
[7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