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微笑是我的战甲，是我所向披靡的武器。

当夜幕降临，独自蜷缩在黑色漩涡里。

费尽心思，修补那颗日渐溃烂的心。

那份不知何时才会消失的疼痛，才是我面具下不愿承认却不得不遵从的本色。

 

 

02.

学姐你看，那边那个打篮球的男生好帅！

哪个……？喔那个啊……是挺帅的，但是个玩咖，不适合你这样的乖乖女。

诶诶诶？明明看起来这么阳光……

拜托，这和他是个玩咖并不矛盾啊，要能玩总得有点资本才行嘛。

可是……

 

话音刚落下，因为球出界追着球过来的男生，隔着护栏朝她们看了过来。

“哟，早纪。”

“相叶雅纪！不要随便叫我名字让人误会！”

“诶？跟我有误会不好吗？小林同学。”相叶笑着随手运了两下球然后用脚夹住，一边松开头上的小辫子重新扎，一边将视线落到她身旁，“这是学妹？hello~”

“跟你无关啦，我们走。”

“诶？好啦，学妹下次见。”

 

他说着朝她们挥挥手在同伴们的催促下转身小跑回到球场上。

还有一小时，那个人的辅导班该下课了。

相叶笑着，手一抡将球抛了出去。

“喂！你传得什么球啊……”

同伴半真半假的抱怨着，飞速跑去接应，相叶双手合十露出讨好的笑容，“抱歉抱歉。”

 

拒绝了同伴说去吃拉面的邀请，相叶骑着单车飞速赶到辅导机构楼下。

猛地刹车，脚一撑地，掏出身后球包里的毛巾略微擦了擦汗，就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小翔~！”

相叶喊着用力朝他摆手，就见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侧头往后看了看，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但相叶还是看见他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温柔。

这样似曾相识的神情，让他产生一种微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身旁出现另一抹身影。

相叶愣了愣，手指微微收紧握紧了手里擦汗的毛巾。

 

那个低着头，笑起来左边脸上会有一个小酒窝的男生，是他们以前同一所中学的同学。

他们并肩有说有笑的朝他走过来，相叶在有限的时间里，将手里擦了汗的毛巾胡乱的塞进包里，拉上拉链甩到身后。

没几秒樱井就已经走到相叶跟前，指着他边上的男生朝他笑起来，“你看巧不巧？航生君竟然也到这边来念辅导班。”

“是喔，立花君，好久不见。”

相叶看着樱井脸上无法克制的欣喜，立刻跟着笑起来，眨着眼睛朝他摆摆手。

“好久不见相叶君。”

 

仍然是一脸乖巧的样子。

仍然是可爱怕生的样子。

仍然是……樱井翔喜欢的样子。

 

立花航生，樱井翔心里唯一的白月光。

 

找了一家餐厅坐下，四人位。

樱井说着相叶你刚打完球臭烘烘的，就把立花拉过来跟他一起坐。

相叶喂喂了两声，说着有了立花君就嫌我碍事了对吧。

樱井笑着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好你个樱井翔，边嚷嚷着边拿着菜单伸手就要打他的相叶被半路截了胡。

立花从他手里顺理成章的拿过菜单在相叶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啪得一下打在樱井肩头。

“你不能这么说相叶君啦。”

 

“没关系啦，他习惯了。”假装被打疼的样子缩了缩自己的肩膀，樱井冲他眨眨眼睛，“他要是生气的话一份炸鸡就能搞定。”

“是是是。”相叶抿着嘴唇看看他，微微低下头去拿另一份菜单，“我就是这么好搞，赶紧点些吃的，我等你下课都快等得饿死了。”

“真羡慕呢，没想到五年过去你们关系还是这么好。”立花笑起来。

相叶满不在乎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办法，孽缘。”

“这话好像应该我说才对吧。”樱井打开菜单递给立花，示意他想吃什么就点。

 

樱井翔和相叶雅纪，几乎从小就认识。

小时候念同一所小学，后来又念同一所中学，现在又在同一所高中。

立花航生是他们的中学同学。

中学的时候，相叶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同于普通人的性向。

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樱井，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怕把他吓跑。

直到某天他们在房间里打游戏，樱井突然说他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相叶眼睛盯着游戏画面，手柄按得噼啪响，淡定的问他是谁。

他说，隔壁班的立花航生。

按着游戏手柄的动作卡顿了两秒很快又操作起来，相叶喔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就这样？他问。

不然要哪样？相叶笑笑，不以为意。

起码要惊讶一下吧，他说着用膝盖撞撞他。

相叶按了暂停，放下游戏手柄，侧头看着他，好的，我很惊讶。

说完拿起手柄按下开始，又继续打打杀杀。

沉默中，樱井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话。

相叶又按了几分钟，最终败下阵来。

 

你喜欢他？

嗯。

为什么？

他长得很可爱，像只小松鼠。

就这样？

当然不止，他还很善良，前阵子看到他带着食物喂流浪猫……

 

后面说了什么相叶已经不记得。

他只记得樱井在说这些话时脸上漾起的神情……是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的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甜蜜。

见鬼。

为什么要让他要听到这些。

为什么要让他从喜欢的人嘴里听到他喜欢另一个人的事情。

原来，哪怕他会喜欢男生，他喜欢的也是除了自己之外的人。

所以，他未曾喜欢他，从来也不是性向问题。

 

相叶雅纪，你太过自以为是了。

 

 

03.

一段饭吃得毫无滋味，相叶几乎只吃了面前的炸鸡，连筷子都没越出去过半个桌，适时的抬起头傻笑做着完美的陪衬。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早该识趣的先离开，在看到他们出来的时候打完招呼他就应该自动消失才对，在这儿只会影响樱井发挥。

没错，樱井是很喜欢立花，但他中学里追了两年也没能追出什么结果。

这两年的林林总总在相叶看来，樱井被立花拿捏得死死的。

以至于没在同一所高中，他也还是对立花念念不忘。

至少高中以来，他没有交往对象。

其实他们学校和立花的学校并不是很远。

之前他也常常拉着自己去那边蹲立花下课，直到某天他们看见立花和一个女生放学一起回家。

之后他就不怎么去立花学校，但经常会通过中学聚会有意无意的打听立花的消息。

 

“高三了，你也该跟航生君一样把心思多放一些在学习上。”

不知什么时候话题又说到他身上，他心思没在对话上，反应自然也慢了半拍。

等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立花已经善解人意的替他解了围。

“我一个学美术的不用太努力，再说了……”相叶掀起眼皮看着对面正在给立花递纸巾的樱井，“你真的希望我和你们一起念辅导班吗。”

樱井闻言愣了愣，扭头看向相叶，相叶接触到樱井的视线吐了吐舌头别开了脸。

“如果相叶君想来一起念的话当然很好啊，又可以和以前一样一起下课了。”立花放下纸巾笑起来，眨着眼睛看看相叶又看看樱井，“对吧？”

“嗯，对。”樱井几乎是立刻就表示了赞同。

 

和以前一样吗。

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他说着撅起嘴，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啊，我还约了人，就先走了，立花君你们慢慢聊。”

他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那份钱放在桌上，没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拎起自己的篮球包匆忙往外走。

出了店，相叶深呼吸一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走到马路对面打开自己的脚踏车。

在那里面多坐一秒，都是煎熬。

也罢，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大学他自然会跟樱井分开。

 

不是没有想过告白。

他做了百分百的准备，打算在替樱井过生日那天告诉他。

他甚至矫情的买了花，却在樱井许愿时说着希望相叶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的言语下偃旗息鼓。

他想他这辈子都会记得，那天他隔着蜡烛看着樱井睁开眼睛时那一抹无法言说的温柔。

那份属于朋友间珍贵的温柔。

从此之后，相叶再也没有想要诉说的欲望。

这份温柔，他想珍惜，他知道这是樱井能给他的全部。

尽管，这会刺得他很痛。

 

樱井透过玻璃看着相叶打开脚踏车，跨上车之后略微调整着包的位置，然后脚用力一蹬，离开了他的视线。

“都这么晚了还有人约，相叶君真是厉害。”立花托着下巴看着那一片白色球衣消失在视野里。

“经常跟一些狐朋狗友泡吧追女孩子而已。”樱井扭过头，一时间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刻薄，抬手抵住嘴唇清了清嗓子，“他就是比较爱玩。”

“也没什么不好啊，很自我。”立花说着冲樱井笑起来，又看看刚才相叶座位前那盘空了的炸鸡盘子，“让人很羡慕。”

“是吗。”

“嗯，比起我们墨守成规的生活，他活得像一阵风。”

 

回到家的相叶把包随手丢在沙发上，整个人摊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满脑子都是那两个人说笑的影子。

去洗个澡吧。

明天。

明天就不去补习班等他下课了，本来他也从来没有需要过。

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要跟他一起回家。

每天，每天。

那些两个人一起上下课的平凡时光，好似拼凑了一个会一直这么下去的错觉。

是的，都是错觉罢了。

正主一旦出现，替代品自然就该消失。

 

洗澡真是件特别好的事情。

相叶在热水里仰起头。

因为在这个时候，哪怕不小心哭了，也会很快被水冲走。

 

「今天也有事先走了。」

樱井出门反射性的回头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街道没有一个人影，他没多在意，回复了一句知道就慢慢往学校走。

没了那个家伙在边上吵吵嚷嚷的声音，安静了好多。

他想。

 

「晚上约了人唱K，不过来了。」

樱井看见信息的时候刚从教室出来，他抬起头就看见相叶背着包一路小跑着追上前面几个男生，然后手一抬勾上他们的肩膀，嘻嘻哈哈的朝着校门外走。

那个人的头发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外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他突然想到前两天立花说的，相叶活得像阵风。

看他笑得露出八颗牙的样子樱井突然想到相叶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跟自己这么举止亲密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见面时变得规规矩矩的挥手，明明记得以前也是会跳到他背上闹他的。

 

“相叶这小子，昨天又搭上一个女生。”

“我怎么听说是个男的。”

“没差……本来也是男女通吃，啧啧啧。”

 

边上的闲言碎语让樱井回过神，他抬头看了一眼，哪里还有相叶的影子，辅导班也快迟到了。

一想到辅导班能见到立花，樱井心头一热加快了步伐。